絕戀大清 第五十七章情之所驅

作者 ︰ 江南清秋月

人世間最留不住的就是時間,眨眼又是春暖花開。寧兒在我介紹下,跟秦林搭上了線。都是平民,也可謂是門檔戶對。倒不是有門第偏見,只是覺得一個女子沒必要,定嫁個金龜婿,給有錢有勢人家當個小妾,還不如嫁于平民,企碼丈夫會真心實意的只對你一個人好。

最近犯起了春困,整個人懶洋洋地。幸虧十三府沒人把我當丫頭使,不然還真是可憐,就府里的那些小丫頭平日里也挺辛苦的。想想也是,若是家里有點條件,誰會賣身為奴。打著哈欠,又不能老躺床上,坐在箏前磨時間。

「姐姐,四爺府上出大事了!」小順子滿頭大汗,雙手按在雙膝上,喘著粗氣說道。

我的心一下被揪到嗓子口,急問道︰「出什麼事了?」

小順子拂了拂胸口,悲悲切切地道︰「小主子沒了,四爺遷怒府里的下人,已杖斃二人,還要續繼呢?咱爺也勸不住,讓你也去勸勸。」

我抬腳就往外奔,小順子邊跑邊說。才得知弦暉是從樹上撿風箏,掉下來摔死的。這是他的命,無論是怎麼死的,還是哪年死的,終究活不到成年。

我隨小順子跑進了府,府里的氣氛悲中帶著緊迫,已掛上了白綢。另一院里還傳出殺豬一樣的哭喊聲,大概還在用刑吧!

靈堂則傳來那拉氏哭天喊地的聲音,可憐天下父母心。俗話說最苦莫過于喪夫,最慘莫過于喪子,更何況像這種母憑子貴的高牆里。

一邁進四阿哥的臥房,我的眼前就起了白霧,只見他精神頹廢,兩眼呆滯,臉色泛白,無淚也無語。

十三也一臉悲痛地垂著頭,我最見不得別人流淚,就是電視里小孩哭,有時也會眼眶發紅。這會兒也淚奪眶而出了,十三見我進來,退到了門外,大概他該勸的早勸了。

「四爺,你要節哀,府里的事還要你出面。」他無動于衷,沉浸在自己的意識中。

我上前推了他一下︰「胤禛,你听到我的話沒有。」

他冷冷地道︰「你回去!」

聲音讓我似掉進了冰庫里,可想到他的名聲,咬咬牙,今兒豁出去了,走至他面前道︰「你太讓我失望了,福晉這會兒最需要的是你的安慰,你卻躲在房里。」

他的臉上已由白轉黑,我也意識到暴風即將來臨。可我還是面不改色地直視著他,他噌地立了起來,大吼道︰「你閉嘴!」

我被他也氣地失了理智,憤怒道︰「我就要說,你都杖斃二人了,也算是出了氣了。不能再繼續了,你快讓他們停下吧!」

他怒發沖冠,用力地捏著我的雙臂,陰冷地道︰「你竟然為那些該死的奴才求情,爺真是錯看了你。」

「你……你真是殘暴!」話剛完,啪的一聲脆響,我兩眼冒金花,耳朵嗡嗡作響,像聚集了千萬只蜜蜂。我驚愣在了原地,嘴角似有水,一模竟是血,臉由麻轉疼。

他也先是一愣,隨後還是一副冷臉。我強忍住淚,撫著嘴冷冷地道︰「四爺就算錯看了我,今兒我也要把話說完,十三爺或許說不出口。如果你的抱負只是守著這個院,那麼你盡管把府里的奴才都打死好了,即使得個暴戾不仁、草菅人命的罵名,您還是四貝勒爺。」

他怔怔地看著我,我捂著臉轉身,強忍的淚水瞬間決堤,都看不清出門的路,腳像踩在棉花堆上,我成了他泄憤的工具,我倒底圖什麼呀?他是否在歷史上留下罵名,與我何干啊?

十三忙上前來扶我,痛心疾首地道︰「都是我不好,讓你來做出氣筒。」

臉腫地更厲害了,嘴里像含了一顆棗,講話也有了困難,一肚子委屈,他怎麼可以打我?怎麼能這麼狠心?

倚在十三的肩頭痛哭失聲,十三手忙腳亂,不斷地安慰。平靜了些,又覺著自己沒幫上忙,反而添亂,哽咽道︰「是我自己不好,本想好好說的,結果又跟他杠上了。我先回去了,我想出府到外面散散心。」

十三拍拍我的背,滿臉的痛心與歉意,輕聲道︰「你去吧,這里有我呢?」

小順子把我送回了府,我忍痛收拾了一切所需的東西,出門讓小李子叫來秦林,趕了輛馬車出城。

秦林初一見,目瞪口呆,隨即拳頭緊握,一腔憤懣地道︰「小姐你告訴我,這是誰干的?我去與他理論。」

寧兒邊幫我擦藥,邊哭泣道︰「四爺出手也太狠了,怎麼可以這樣對小姐?」

秦林這才嘆了口氣,我苦笑了一下,僵著半邊臉,慢慢地道︰「是我自找的,誰讓我自不量力,多管閑事呢?」

「小姐,你就是心太善了,見不得人受罰。十三府里不知有多少婢女受過你的恩,小姐對我們真是好,從沒有把我當奴婢看,怪不得府里的人除了十三爺,獨對你的話,像領了聖旨似的。」寧兒話里藏著擔心,又露著感激之情。

人都是父母養的,我是天天喊著要人權的地方來的,怎能眼看著別人打下人。再則自己也是奴婢,最多是個高檔奴婢,有什麼可擺威的,將心比心罷了。

我累得閉上眼楮,斜靠在坐上。眼前浮光掠影,讓我悶地透不過氣來。又怨,又恨,又擔心,嘴也似吃了黃蓮,苦地出奇。

到山莊已是傍晚,依舊是桃花燦爛的小徑,只可惜如今是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看著飛舞的花瓣,就像看到自己飄零的心,終究陷入了痛苦的深淵。

秦林也難得回來,索性讓他留下。寧兒倒是不需此行,終于見婆家了。打開曾經兩情相依的房間,只覺得心痛,卻沒了眼淚。讓寧兒早早地服伺我上床,人只有在夢里才會忘了眼前的一切。

過了三天,臉上的腫也褪了,只是面上青青的一塊。與寧兒、小妹一起采野菜,模河螺,強迫自己忘了不快,一陣瘋玩。帶上帽子到地里幫著除草,真正心遠地自偏。還好自己有阿Q精神,凡事都能自行解開。

立在小樓上,遙望京城的方向,心里又一比落寞,不知道他如今可好些?也許我該原諒他,他心靈深處的苦痛,企是我都能體會到的。想起自已那日的話,又有點心驚,他的心中所想或許跟十三都未提起,卻被我點破了。

寧兒輕推了我一下,擔心地道︰「小姐,別想那麼多了,一切都會好的,走,魚桿都做好了。」

我苦笑著任由寧兒拉下了樓,在河邊磨蹭了一個下午,才鉤了幾條煮湯都不腥的小魚。

趁這個機會,我把自己所知道的農業知識,都寫了下來,晚上集合了大家,開起會來。他們听我一說,都議論了起來。

秦叔拿著煙桿,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們白白做了這麼多年的農民,還不如容月想得透。容月若是男兒身,定是個相爺之材。」

其他也跟著起哄,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言的,把自己的經驗與教訓都講了出來,我做簡單的記錄,想著回去整理成冊,說不定還能賣錢呢?

半個月一晃而過,屋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心情也不由地低落了下來,一種冷雨敲窗的悲涼。

依著窗,繡著桃花圖,不由得想起越劇林黛玉葬花來︰一年三百六十天,風刀霜劍,嚴相逼,明媚鮮艷,能幾時?一朝飄泊難尋覓。花魂鳥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願儂此生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未叵錦囊收艷骨,一杯淨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不教污淖陷渠溝。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兩行清淚潺潺而下,淚水打濕了繡品,曾幾何時自己竟成了以淚洗面的女人。站在床沿上,整個人直直的躺了下去。

門吱呀地被推開,我快速地拭去淚痕,輕問道︰「寧兒,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門隨即又被關

上了,腳步聲朝床邊靠近,听聲音好像不是寧兒的。忙扭過頭,四阿哥怔怔地立在床前,四目相對,竟一時無語。

心里卻一絲竅喜,一骨碌爬了起來,請安道︰「給四爺請安,四爺吉祥!」

他好似瘦了許多,衣服也顯寬大。重重的嘆了口氣,緩緩地攬我入懷,悲悲地道︰「你就天天唱唱悲曲,不回城了?」

無語凝噎,淚水無聲的滴在他的肩頭,緊緊地抱著他,原來自己那麼想他,見到他竟沒了怨,而是喜出望外。

過了片刻,我沏了杯水給他,也淡淡地道︰「今兒還不想回去,四爺怎麼來這里了?福晉好嗎?」

他抓住我的手,凝視著我道︰「為什麼不問問我好不好?還恨我?」

他的眼里從未有過的無助,讓我痛心。他對弘暉這個唯一的兒子,充滿了期望,也付出所有的精力,以致于一時難以接受。我坐在他的身邊,吸吸鼻子道︰「奴婢誰都不恨,我相信爺會好好的。」

「跟我回去吧,我天天惡夢,常夢見弘暉,有你在或許能睡踏實些。」

他深陷的眼眶,讓我無法拒絕,緊緊地抱著他道︰「爺一切會好的,李福晉不是已有身孕了嗎?你相信我說的話,我的直覺向來很準,一定是阿哥。」

他的聲音還帶著傷痛,緩緩地道︰「我信你,你那天的話什麼意思?」

我心一緊,他來探測我的嗎?只好賭一把,在他耳邊輕聲道︰「我不懂政事,我只是相信爺的能力。太子再如此下去,總有皇上失去信心的時候。到時就會變得很復雜,別人可以,為什麼爺不可以呢?」

他扶正我,嚴肅地道︰「這種話不可再講,不然後果不堪設想,知道了嗎?」

我點頭道︰「若不是那日情急,我是斷不會說的,爺放心吧。只是容月有一句話送給爺,機會總是給有準備的人,但不是鋒芒畢露的人。」

「你這都是向誰學的?」他一臉詢問的神色。

我聳聳肩道︰「沒事翻了一些書,得出點結論而已,你認為有道理嗎?」

他贊嘆道︰「沒曾想你一小女子,還有舉一反三的才華,倒是可以做個女諸葛。」

「我可不費那神,會老得很快的,年青才是最重要的。」

他這才淡淡地笑了起來,也讓我松了口氣。只好收拾行禮跟他回了城,只是讓寧兒回了十三府,而我則回了那個小院。

晚上他揉著我,面色安祥,氣息勻稱,一覺到天明,反而是我一動不敢動,第二天二只熊貓眼。

白天去看了那拉氏,陪她說了會話,跟她說起與弘暉一起唱歌,給他講故事的事,她又淚流滿面。我跟著哭,她感激地握著我的手,我竟成了他們夫妻的知心人。

一連數日都去看那拉氏,跟他講些民間的故事,有時偶爾的講個笑話,她也當我是自己人了。我就是見不得人傷心罷了,若是真想關心別人,就應該用真心而已,而不是走過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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