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板橋此時大概還不是家喻戶曉的名人吧,弘歷思索的眼神就是個答案,始料為及的是,他忽然恍然大悟地嚷道︰「對了,听二十一叔說起過,其中是有這麼一個人,好像是蘇州府的,額娘是何得知的?」
如今我所關注的不是弘歷的詢問,而是想去會會這個才高八斗,清貧屋里畫竹影的才子。一個妙計在腦里閃過,湊近他的耳邊輕聲道︰「如果你帶我前去,作為回報,我可以告訴你很多秘密,怎麼樣?」
他似信非似地朝我扁扁嘴,我的條件又勾起他的興趣,這位未來的皇帝,還是經不起誘惑,也在我耳際輕聲道︰「好,明日早膳後我在宮門口等你,不過皇阿瑪那一關,我可不敢去,你得自己去說!」
這小子還挺滑頭,不擔責任,不過我已很滿意了,與他擊掌為盟。他笑著闊步而去,想著明日的約會,都樂地蹦起來了。雍正那兒才不管呢,趁他早朝,給他留張紙條就行了唄!
想起鄭板橋又想起揚州旅游,想起揚州瘦西湖,此時也只剩下殘荷滿塘听風雨了吧!這幾日雍正忙著朝中的那些破事,無心顧我,正合我意。
翌日,把雙兒與小多子都打發出去,溜到養心殿,在雍正的坑桌上留了封信,先認個錯,然後就是警告他別拿別人出氣,不然本小姐就不回宮了。
我氣喘吁吁地奔到宮門口時,弘歷正焦急地伸長脖子。見我出了宮,他忙上來扶我,關切地道︰「額娘,你慢點,別又病了,我可不好跟皇阿瑪交代!」
我快速爬上了馬車,喘著粗氣結巴地道︰「走……快走,別叫我額娘,讓我听著別扭,叫我花姐姐,也讓我顯得年青些。」
弘歷忍不住又輕笑出聲,又強忍著不笑,憋得小臉通紅,我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手道︰「想笑就笑,別在高人面前裝小個。」
他隨即哈哈大笑,我奇怪地盯著他,真不知他為何笑成這樣?真是個傻小子,本仙姑還沒講什麼笑話他就這樣,若是講笑話他還不樂瘋了,還是他老爹有忍力,最多皮笑肉不笑。
我又怒瞪了他一眼,連帶舉手威脅,他才收斂笑道︰「花姐姐,你這身打扮恐怕不妥。」
我自然知道,女人跟哪些文人混一塊,就是個人人稱道的才女,也不合規矩。微閉著眼,垂頭靠在車壁上,懶懶地道︰「小屁孩,我自然知道,先送我去花房,換了衣再去!」
他面露難色,隨聲道「要不我先去,您換好了衣再來?」
心想美得你,還指望你帶我風光一回呢?還口口聲聲叫我額娘,敢情都是嘴上說得好听,要真當我是額娘,還不一副孝子模樣?我扁了扁嘴,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淡淡地道︰「隨你,反正我是跟你偷跑出來的,我呢是個路盲,到時我丟了,你皇阿瑪責罰你,我可沒辦法?」
「什麼?」他瞪大了眼楮,驚問著立起,差點撞破車頂。他那又驚又氣的臉,真是滑稽,真難想像這位爺就是後來十全老人,跟他那十四叔有得一比,看來是過得太幸福了。想當年十三這般年齡的時候,早就老練多了。
馬車一抖,他無可奈何地嘆氣道︰「我真是服了你了,怪不得十三叔說他這輩子唯一斗不過的女人就是你!」
我笑著作揖道︰「過獎,過獎,承讓,承讓!」
他一臉地哭笑不得,苦著臉,好像我是個累贅,眼眸里後悔的波紋層層擴散。我卻強忍著笑,好久都沒有這般暢快過了。我也是欺軟的主,想當年雍正未上台之前,我有時欺他沒商量,如今怎麼也得忍著點。今日逮著他的兒子,可別說我欺小,自己送上門來的。
回到花房,來不及與新竹他們細聊,換了身衣服出了門。馬車穿街過巷,緩緩停下。跳下了馬車,跟弘歷大搖大擺地往里走。這個墨香居圍廊相連,有點江南園林的味道,怪不得鄭板橋會出現在這里。
真是風和暖陽,文人早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談笑風生,搖頭晃腦。弘歷打了聲招呼,一個與康熙幾分相似的十四五歲少年迎了過來,但他的身上只有儒雅的氣息,沒有權勢的**,眼眸純淨地就像無雲地碧空,風清雲淡地神情,讓人賞心悅目。
允禧眼光掃到我的瞬間,好似不信,復又探來,欣喜道︰「原來是花……花公子啊,幸會幸會!」
這允禧見使我眼色,立刻換了稱呼,弘歷無可奈何地輕聲道︰「二十一叔,咱們今兒多了一個任務,就是別讓花公子走丟了,這可是關系重大!」
我可沒空听他們瞎折騰,邊四處張望邊道︰「你們慢聊,我去找鄭板橋作畫了。」
允禧好奇地問道︰「你認識他?我听人說他善長詩畫,我也想跟他認識一二,你若認識他,幫我引薦一下如何?」
我高深莫測地低語道︰「我不認識他,但我能找到他!」
弘歷與允禧都投來了懷疑的神色,我負手自行走了開去。據書上記載,鄭板橋不僅個小,而且長得奇丑,我就找丑人不就得了。
我邊退邊觀察,也沒瞧見丑小的人。故意無事地走到矮個面前,沉思似地低語道︰「難得糊涂!」有些人好奇地打量我片刻,走了開去,看來這特務接頭的方式釣不到魚,于是轉至二進舉目搜索。
剛一轉身,與不明物相撞,眼楮撞得生疼,加上身體不穩撲到對方的身上,把他壓在身下。我揉了揉眼楮,正想立起,那人嬌羞地驚叫道︰「你……你還不起來,快……走開了。」
我真是奇了怪了,死小子吃我的豆腐,還叫嚷。一把揪住他的胸口,質問道︰「你怎麼走路的,撞得我眼楮生疼。」
「你……你個,你快放開!」看著漲得通紅的小臉,細膩的皮膚,亮閃閃地眼楮,原來這小子也是個小妮子。
「哈哈,小丫頭片子還裝男人,闖這里來了,還未出閣吧,怎麼著找相公來了?」我邊拉起她邊調侃道。
他拉了拉長辮,撅著小嘴,杏眼圓突反駁道︰「誰是小丫頭,你沒長眼楮啊,我是男的!」
我學著她的嗲聲叫喚道︰「你個,你快放開!」
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怒聲道︰「你是哪來的狂徒,竟敢在此撒野。」
說完揮出細手,被我一把抓住。隨即是飛腿也來了,氣得快七竅生煙了。我還得去找我的板橋呢?不想跟她鬧下去,低語道︰「小丫頭,別生氣,姐姐我也是個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