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不隨我願
幾日後收到送來的畫稿,栩栩如生,還似電腦做了處理,沒有一絲瑕疵。雍正也非常的滿意,又讓郎士寧等人加畫了幾張。
午後天陡然間暗了下來,屋里一時黑漆漆地,一道閃電從天而降,像似要把這黑暗驅逐,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在頭頂炸響,讓人覺著自己好心虛,像是雷聲就是來警告自己的。豆大的雨點也傾盆而下,稠密地讓人看不見遠景。
陣雨來去匆匆,雨一停天空中竟掛起彩虹,七彩光環顯而易見。與新竹她們翹首觀望,彩虹片刻就消失了,大家都失落的嘆了口氣。凌雲急匆匆地走至身邊,一臉凝重,在我耳際嘀咕道︰「小姐,昨兒三阿哥沒了,听說齊妃娘娘也病危了!」
我錯愕地回視著他,探問道︰「弘時死了?怎麼死的?皇上可有什麼動靜?」
凌雲只是驚恐地搖頭,新竹扶著我轉身回了小樓。但願弘時不是雍正賜死的,如果這樣,代價太大,無論如何都是血脈相連,一定會像一刺一樣在雍正的心里扎一輩子的。人如果被太多的心事牽絆,那該有多累,該有多難?
又過了兩日,凌雲才報稱,弘時是長年酗酒,酒後失足而死,我才放下心來。弘時跟我如同仇敵,他的死跟我也無任何關系,再則早被雍正除了名,也不是皇家一份子,所以草草地就把事辦了,好像根本沒這一回事。
可當我收到子俊的信時,我的淚眼模糊,把墨字漾成一個個黑點。芳兒沒了,驚愣在床沿,一時不知所措。歲月催人老,好人壞人,親朋仇家都一個個離開人世,我卻不知我的結局,還要讓我送走幾人,他日又是誰來葬我?
痴疑了半晌,木然地立了起來,收拾衣物,無論如何我要去趟江寧,前去祭拜一番。卻被滿保他們堵在了門口,苦苦哀求道︰「小姐,沒有皇上的允許你不能出城,屬下若是放了你,屬下沒法與皇上交待,沒有活路啊?」
一時左右為難,僵在了門口。思忖再三,抬頭道︰「起來吧,新竹幫我更衣,我要進宮!」
滿保等人長吁了口氣,感激涕淋。沿著宮牆暗自嘆氣,無論是圓明園還是皇宮,都讓人喘不過氣來。天一涼雍正也從園中搬了回來,他還是如此端坐在御案前,揮筆批折。听到腳步聲,淡淡地掃了我一眼道︰「這次倒是爽氣,沒二天就進宮來了,想宮里了?」
我施了禮,真不想如此潑他的冷水,欲言又止,最後狠狠心道︰「皇上,請您允許我到江寧一趟,我只去送芳兒最後一程,皇上求您了!」
果不其然他斬釘截鐵地怒聲道︰「不行,路途遙遠,世道險惡,朕決不能讓你去冒險,若是有所差池,朕必追悔莫及。」
「皇上,芳兒雖與我無血緣之親,可是我們情同姐妹啊!我會小心的,快去快回的,您就準了吧!娘娘們還有醒親的機會,我什麼都不是為何不能出城?」要不是考慮到滿保他們的性命,我早就在南下的路上了。
他擱筆,直直地凝視著我,臉像冰雪泛著寒光,我都裝得楚楚可憐了,他還是不松口。氣惱地甩頭就走,憑什麼呀?出趟門還要他批準。索性把我關起來算了,不讓我出門,宮里也不來了,看著辦吧!
派小李子去了江寧,一連在花房內院悶了六七天,當然純粹閑坐是坐不住的,跟著新竹她們一起刺繡。鄭板橋的畫,到現在還未完成,一針一線又容不得馬虎,還真是磨練我的耐心。宮里倒是安靜,也沒人來傳話,我真的被遺棄了,心里又一陣落寞。
過幾日竟是生辰了,若不是新竹提起,我還真是忘了。雍正據然真不理我了,又氣又惱,卻又不肯低頭,心里揪得慌。深深地嘆了口氣,眼楮看著天際出了神,嘴里卻喃喃自語道︰「人生愁恨何能免?**獨我情何限!」
一只鳥兒忽從樹從中撲翅而起,一動驚醒夢中人,不如像鳥兒一樣孤獨而自樂呢?沖出去了,頭上還是一片天。心想不如趁生日的機會,多交些朋友,開個生日舞會吧!注意一定,忙回屋把有關事項都例了下來,又讓滿保拿著我的要求,讓人著手去做請諫。
一連忙五六天,才把東西樣樣備齊,包括燒烤架等等。十月初一總算菩薩保佑,沒有下雨,院里放上了長椅,從內廳入口一直延續到小樓前,桌上瓜果滿盤,各式點心也是滿目琳瑯。清雅居的樂班都被我搬了過來,我換上了一套憑記憶畫下來,讓人改了幾回的復古式的西式洋裙,感覺自己回到了《亂世佳人》的年代。
夜幕降臨,燈籠高掛,篝火燃起。所請的客人也陸續到來,我才匆匆下樓。也沒太多的人,只是請了允禧、弘歷與郎士寧等人。原本想十三也來的,想著府里定是有人給他過生日,也就作罷,讓人把禮送了過去。一副觀音圖,只是被我中西合璧加了木框。
見我這身打扮,所有的人都竊竊私語,唯有郎士寧與他的學生大聲地贊道︰「花小姐你真漂亮,這身衣服更有皇族風範,這是送你的生日禮物,一瓶香檳酒,請笑納。」
我淡淡一笑,伸手道︰「歡迎你們的到來,謝謝你們的禮物。還真缺這樣的好酒呢?大家隨意吧!就像在你們自己國家過生日一樣,可惜我不會做蛋糕。」
我遺憾地聳聳肩,米歇兒燦燦的笑道︰「瞧,我給你帶來了,我們猜想你一定是個大清國與眾不同的人,還怕您不習慣呢?」
我快速接了過來,笑道︰「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下回教我做吧,我想學,我從小喜歡吃女乃油,甜甜地,入口即化,一定很好吃,謝謝你們!」
小李子報稱允禧來了,我幫在門口迎他,他一見著我,驚愣了片刻,笑道︰「就不怕皇兄知道了?」
「你不說,他就不知道,折子是他的唯一,進去吧,郎士寧他們都來了!」
允禧好奇地走進內院,跟郎士寧打了聲招呼,倆人就說起畫來,興趣相投!弘歷遲遲不來,我們就自己樂開了,先是吹蠟燭,唱生日歌,隨後是坐在篝火旁邊燒烤邊聊天。
郎士寧笑道︰「不如我們都代表自己的國家,表演一個節目怎麼樣?」
我舉雙手贊成,豎起拇指道︰「那就郎先生先來吧,隨後轉過來就可以了,洗耳恭听喲!」
郎士寧不僅畫畫得入神,據然還學了中國的琵琶,邊談邊唱起了意大利名歌,這個文藝復興地盤里過來的北漂族,還真有兩下子,雖然我一句也沒听懂。
接著是允禧,唱了一段戲曲,柔中帶剛,活月兌月兌一個生角,可比梨園行了。怪不得雍正對這個弟弟也關愛有佳,時不時的送些字畫給他,還讓他與弘歷密切往來,從不阻止。米歇兒是英國人,真想讓他穿上裙子跳個舞。他則模出一把口琴,吹了一段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