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睜開眼楮,原來四周已漆黑一團了。忙立了起來拍拍塵土,沿著原路往回走,耳際傳來秋蟲地低鳴聲,四處樹蔭斑駁,不由得毛骨悚然。硬著頭皮往前奔,看著燈籠昏黃跳動的燭火,心里一絲暖意。小多子提了提燈籠,大聲地探問道︰「主子,是你嗎?」
「是我!」我大聲疾呼,小多子急速奔了過來,欣喜若狂地道︰「主子,你去哪兒了?皇上這會兒都急著團團轉了!」
來不及細答,撂起袍角,往回奔,因為上回被綁,他都得心病了。剛至門口,一個杯子摔到我的面前,幸虧閃得及時。他背著我歇斯底里地怒吼聲︰「死奴才,朕養你們這些死奴才做什麼,連個人都看不住……」
「皇上,我回來了!」我戰戰兢兢地輕回道。他一愣,隨即又急速奔到我面前,慍怒地捏著我的雙肩,使命地搖晃道︰「你還知道回來,出門為何也不打聲招呼,你……你給朕跪下!」
見他氣急敗壞的神情,心里卻是甜滋滋地。緊揉著他的腰,感動地道︰「皇上,是容月做事不周,您別生氣,再也不會了,以後要去哪兒都跟皇上一起去,皇上……」
他先是用力的掰我的手,見我不放,將我緊緊地抱住,哀怨地道︰「這長時間一個人去哪兒了?」
「今日是十三爺滿百日的日子,去河邊撒花去了。皇上,十三爺永遠活在我們心中,人生苦短,今後我們珍惜相聚的每一天吧!」
他抱住的手微微輕顫,哽咽著無語。房里沉寂,只有兩人傷心落淚的聲音。許久他黯然地道︰「好!為了十三弟,我們也該好好過下去。如今朝事也輕了許多,折子也少了,朕跟你一起過舒心的日子,你想去哪兒朕都陪你去!」
兩人又一陣嘆息,用了晚餐後,拉著他出了房門,清輝盈盈,院中的景物清晰可見。跟他繞著庭院走動。這是我再三勸說的結果,陪著他堅持了一個月,他的腿腳顯少麻木了。
折子確實比從前少了許多,難得還需批到深夜的日子。又勸他將小事放手讓弘歷去干,好好地閑暇幾日。外面周天寒徹,寒風凜冽,我盤縮在炕上,繡著帕子。十三走了許久了,可總覺得他還在身邊,有時傻傻地盯著門口,期盼他的身影能出現。
雍正雖比開始的時候好些,也是常看到他一個人落寞傷神的身影,偶爾一投入,月兌口而出︰「宣怡親王進宮!」
听到這話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淚水奪眶,他察覺到自己的口誤時,也是哀嘆不已。或許我能陪你他的日子,也就短短幾年了,我要珍惜,一定要珍惜。忽听得他怒聲道︰「這個性桂,前段時日已湊過一次,今日又湊,竟然上兩份相同的折子,看來是老糊涂了!」
我佩服地五體投地,一天經過手的折子少說也有二三十份,竟然能記得如此清楚,看來得老年痴呆癥的機率是沒有了。
過了片刻,他將最後一份折子一合,伸了伸腰道︰「別繡了,反正也是繡虎不成反類犬,陪朕下盤那軍棋吧!」
我白了他一眼,嬌嗔道︰「下棋可以,但是皇上若輸了,親自烤地瓜給我吃,怎樣?」
他面露難色,見我朝他抬眼色,他笑著擺手道︰「成,朕就不信輸給你。若是你輸了,你親自給朕做素齋去。」
兩手拍手成交,各坐一方。小多子將棋盤送了過來,這段時日他迷上了軍棋了,一得空就拉我上手。軍棋不像象棋純靠技能,還有運氣成份在其中,若是自己翻的司令正好在炸彈邊上,只是翻白眼,歇菜,所以狡猾的我,趁他早朝,將那司令做了點不易察覺的小記號。
果然,這招幫了我的大忙,將周邊的小棋吃了個精光。而他焦急地嚷道︰「奇了怪了,朕的司令在哪呀?」
看著他著急上火的猴急樣,我強忍著笑,面色坦然地勸道︰「皇上,別急,等會我的炸彈會幫你找到的!」
他順手狠敲了我的額頭,笑罵道︰「棋還未見分曉,就得意忘形了,你若是統率全軍,遲早被人打得落花流水!」
「哈哈,皇上落花流水地是你,你軍旗被我拿下了,小多子,快去拿地瓜來!」竟顧著講大道理,後方缺口都沒留意。
他不服氣地指著棋面道︰「你是不是趁朕不留心,做了手腳啊,再說了棋還未翻完,怎麼就結束呢?散兵還是能夠戰到底的嘛!」
我聳聳肩道︰「皇上,這棋的規則就是如此,快下炕,烤地瓜了,願賭服輸,真英雄!」
「反了你了,越說越來勁!」話說如此,還是移下了炕。奪過地瓜,將碳火翻起,將地瓜埋了進去,復又盤回了炕,笑道︰「再來!」
猛然間想起十四來,兩個人下棋一個得性,輸了就不服,沒完沒了的拉著你。我邊擺棋邊道︰「這回皇上輸了,明兒陪我出宮喝喜酒去。」他皺眉道︰「烏鴉嘴,喝誰的喜酒去啊?」
我邊翻棋邊道︰「我呀做了件好事,李埃的夫人正好沒了,新竹這丫頭心里一直惦記著他,我呀就做了個中間人,明兒在清雅居擺酒席,風風光光的將她嫁了,還不枉我們姐妹一場!」
雍正慈愛地瞄了我一眼,嘆道︰「你這個主子還真是難得,為何跟下人總打成一片,卻又不喜跟皇後她們往來呢?」
「皇上,不是我不喜,而是別人不喜我。再則我給手下人一分好,他們回報我的是十分,容月覺著交這樣的人為友,心里暢快。」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驚瞪著棋面,苦著臉道︰「朕怎又輸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道︰「承讓,承讓,下回我讓你!」
這回他揪起我的耳朵,還是不服,一直下得我迷糊了,他贏了才罷休,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