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德指指邊上,背過身道︰「我擋著你,這荒郊野外也沒人看你,快點啊!」
我拉著他,低頭往林子里鑽,容德不解地道︰「慧兒,你這是想去哪兒啊?里面都是荒草,荊棘的,別進去了!」
我硬是拖著他往里走,他慢慢撥開樹枝,又取出隨身帶的小刀,將一些刺林削開,戲笑道︰「要是想狩獵,也得帶好東西才來呀!慢點,你別動,免得手扯破。」
有時做啞巴也有啞巴的好處,是別人在揣磨你的想法,不想說就不說,也沒人會怪你。片刻一條被水沖出的石頭泥路出現在面前,經過這些年原些挖的坑早就平了。山林中的灌木都足有一二米高,興許這里還有野豬出沒呢?
走了數米遠,一棵栗樹呈現在面前,樹桿從中裂開,一半已經焦了,別一半的枝頭,還掛著開裂的栗子。撥開樹叢,倒塌的斷垣瓦礫上長著雜草。容德驚訝地道︰「這兒好像有人住過,慧兒,你看這里有碑!」
我緊隨著上前,荒草里竟立著一塊方方正正的巨石︰皇家禁地,擅自入內乾隆元年立。
我眼眸微眯,不由的冷笑,所有我的一切都被禁了,抹去了。我不由的惱怒,緊握著拳向小樓繼續。容德攥住我道︰「慧兒,別上去了,咱們回吧,這兒可是禁地!」
我甩開了他的手,拉著雜草向上走。在叢林里,原些小樓的位置上竟然有一間破敗的茅屋,從牆上的磚來看,似有被火燒過的痕跡,門已倒在一邊,整座草房最多二米高,加上四周樹木遮閉,外面根不看到它的存在。
我立在門口,往里探了探,一陣顫抖。房里竟有一口棺材,容德也一臉詫異地拉著我道︰「慧兒,走吧,興許是守山的人。」
正想回頭時,突覺著這房里好奇怪,草房早就漏頂了,也搖搖欲墜,為何這坑這麼四平八穩,而且全是磚徹的。突想到這不就是當前小樓低層的坑嗎?我上前,好奇地移了移那塊能活動的磚,竟然里面的木盒還在。
無心顧容德的好奇,拿著木盒出了門,里面實在太詭異了。打開了木盒,里面竟是山莊、花房還有一張房契,一把鑰匙,還有一封信。
小姐︰
小李子叩拜!奴才無能,有愧十三爺之托,至今也未找到小姐下落。自從小姐回那處,奴才拿著小姐的銀票,四處施舍窮人,並一直打听那處的事,听聞四爺安好,奴才才放心,必然小姐也安好。四爺突然離世,奴才猜想一定是小姐跟四爺歸隱山林,過閑雲野鶴的日子去了。于是奴才四處查找小姐的下落,走遍了江南各個角落也未探听到一二。只得于乾隆十年回到京里,然小姐的消息無人可知。
奴才堅信小姐並非凡人,一定還在。奴才猜想小姐總有一天會出現在山莊,然奴才回到此處時,已是一片廢墟,且似被大火燒過。奴才就在此建了草舍,時不時來探望一二,期望能看到小姐。
奴才出高價買了花房邊上的院子,挖通了地道,想起前事了,就趁夜里過去小坐片刻。奴才還將一百萬兩銀票換成了黃金,埋在院子靠花房的牆角。
若是小姐得之,物歸原主,若是他人得知,請行善他人!
小李子絕筆
乾隆二十五年初
眼淚滴落在信紙上,紙上的字立刻模糊。我索性將它們撕毀,任由風吹落片片。容德捧起我的臉,驚訝、不解、迷惑地眼神交替著,探問道︰「慧兒,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你知道這里?」
我用木條在地上寫道︰「容德,這一切只是緣于一場夢,一場不能讓人知曉,關系性命的夢,天機難泄。」
他蹲在我的身側,凝視著我地上的字,久久沒有回神。我朝里面跪拜三下,無聲地道︰「小李子,謝你,如果有緣一定做一次你的親妹妹!」
容德將我扶起,與我將磚一塊塊壘在棺材四周。出得山林,成子在口上東張西望焦急萬分,見我出來上前急問道︰「少爺、少女乃女乃可急死我了……」
容德扶我上車,淡淡地道︰「回吧,太陽都快西墜了。」
我像杜十娘捧著八寶箱一樣,緊緊地抱著小盒子,人卻有點呆滯。靠在他的身側,不想多說一句,也說不響一句,兩人都沉默著。容德思索的面容,探究的目光我不看,也能猜出一二。
天色漸暗,只听到車輪跟路面撞擊聲,成子吆喝聲,還有呼嘯而過的風聲。漸漸地感覺到一絲涼意,我將斗篷將自己裹了個嚴實,容德拉過我,又將我裹在他的斗篷里,倚在他的胸口。
我不知跟他如何說,閃躲著眼神。心里還是絲絲愧疚,突然又覺著對不起他,或許我是在借口年小,跟他保持距離,在我的心里還是被雍正佔據著。容德抱著的雙手勁力越加越重,側頭突而重重地吻著我的唇瓣,不是甜密,而是苦澀,他似乎覺察到微妙變化。
我也想明白,我心里的真實感情,回吻著他,忘我的吻著他,然還是一片茫然。他滴落的淚珠,咸咸地,一絲苦味,注視著我輕聲道︰「慧兒,我為何覺著這般沒有自信,四爺是誰?十三爺是誰?他們到底跟你什麼關系?可是那會兒還沒有出生啊?我在想什麼,我怎麼腦里一片雜亂呢?」
他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沮喪讓他的臉變得少許的扭曲。我噙著淚抓住他的手,能唇語一字一字地吐露道︰「我無從說起,但是有一點我要告訴你,我們一定會是最好的知已,世世代代都是,或許我們也是最好的情侶,你能給我點時間嗎?給我長大的時間,給我理清一切的時間!」
容德焦慮的眼神,讓他原本灼灼閃爍的目光,變得淡然。緊揉著我,哽咽著輕聲道︰「我願意等,慧兒我都覺著我生來就是等你的,因為我的心真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