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恢復了淡然的神色，從客氣到疏離，轉變的太快。並沒有過多的情緒，連微笑都是那麼淡，淡的像是那風轉桃花林，花瓣一片片的飛舞下來，將對面的眼楮深深的掩埋住了，那是涼薄的離別之態，在一年之前，她經歷，他亦經歷。
悠悠的往事，在漣漪的蘆葦蕩里將這一切都拂了去，常唯的怒氣絲絲縷縷的升騰，像是火爐上的開水「嘟嘟」冒著水泡，一個接一個的迸裂開來，接著又是下一輪的沸騰，持續著進行。
小杜仍是將手放在背包里模索著，只是不再緊張的指尖顫抖，她總是有能力將自己在最好的時間平復下來，這就是在他離開後的兩年里她所學會的自我保護和救贖，依然能感覺到指尖微微泛著涼，但她努力的為自己贏得平靜。
手從背包里抽出來的時候，多了一個深藍色的筆記本以及一支筆，她小心翼翼的挪開面前的水杯將本子攤在桌面，眼楮盯著常唯示意他是否開始。
常唯將手中的咖啡放下，起身，動作一氣呵成的連貫，語氣甚為歉然︰「杜小姐，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臨時有點事，所以不能接受你的采訪了，抱歉。」
說完不急著離開，靜靜站立著等待她的反應，沒有絲毫的譏誚，若不是面前的人是她，恐怕真以為他是真的急需離開。
小杜緊緊地將筆捏在指間，她想拆穿他的戲弄，她也想同聲斥責他，但她並沒有那麼做，而是抬頭看著他微笑，對他說打擾了對他說再見，圓滑的客套話在她口中款款溢出，那是她對他唯一能做的軟而有力的反擊，盡管心知回去之後必然是要接受一場責難。
但，低頭，她依舊不曾學會過。
淡淡的笑，安靜的收拾著東西，她在他面前再一次轉身離開，留給他一個倔強的背影，雖然只有小杜自己明白那種倔強是多麼的虛浮。
咖啡廳的玻璃門在身後關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走上街頭重新站在陽光底下呼吸著城市的囂塵，她覺得自己就像一株長年累月生活在陰暗峭壁中的植物極度渴望陽光以及空氣，所以近似貪婪的呼吸著。
常唯不是沒有怔忪的，她再一次在他面前灑月兌離開，原來先走的一直不是自己，兩年前不是，兩年後依然不是。
等走出咖啡廳的時候，人流中早已經沒有了熟識的臉，這個城市在眼里是陌生的，在國外心心念念的城市現在盡不是他的天地了。
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這里究竟有著什麼吸引他執意回來？
是她，是她那張無論何時都盤踞在他腦中不肯離開的臉，只為有她，只為有她才百般絢爛。
分不清是為了報復還是為了離不開。常唯再一次預見自己的失敗。
是不是該做一個選擇，或許真的是應該放手了。
較量的愛情，贏的一方從來不是他，盡管她的眼淚叫他痛快。
輸家，是他，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