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這弱小女子的悲傷贏得了同情,澆注而至的雨水像是要附和小杜近乎絕望的哭泣,下的既蕭索且又決絕。
常唯的心里兀自抽痛起來,明白自己剛才那不自覺的一偏頭明顯傷了她的心,可是她會為此而傷心嗎?已經不愛自己的人,還會為這不經意的躲避而傷心嗎?
常唯不能確定李小杜的哭泣,就像當年不能確定她的推離。
此刻,抱在懷里的人是真實的,冰冷的雨水里是她淡淡的體溫,隔絕的雨霧那端是她蒼白的臉以及無助的眼神,常唯不禁也眼楮濕潤起來,再也顧不得她是不是只是一時的脆弱,一時的需要。
他將她瘦弱的發抖的身體緊緊抱在懷里,依然能感覺到她抽泣的顫抖,好像那一年李小杜靠在自己肩膀上哭的喘不過氣,她的悲傷總是那麼容易打動他。
常唯輕輕的嘆了口氣,終究自己是逃不開她,即使避之又避,即使下了千萬次決心,忘記她,真的不行。
常唯貼近李小杜的耳邊,濕膩的頭發磨著李小杜冰冷的臉龐,聲音嘶啞卻溫柔盡透,輕輕的哄著她︰「對不起,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越是這一聲呵哄,似乎將李小杜這兩年的委屈全部勾了出來,哭聲越發哽咽難忍,抽咽的聲音一下一下鞭打著常唯的心。
常唯心里鈍鈍的疼,一點一點的啃噬著五髒。
「這兩年,我很想你。」聲音艱澀。
常唯的聲音撞擊著小杜的耳膜,像遠古的一口古鐘被不小心撞了一下,聲音悠遠悠遠的傳過來,有些恍惚,有些清晰。
想念嗎?這兩年,是怎麼過來的呢,李小杜顫抖的想著,只是記憶太凌亂。
想起那一張薄而沉重的支票,猶自顫抖不已。
他的母親坐在自己面前,優雅鎮定,似乎吃定了李小杜會離開。
盯著支票的自己,多像一個小丑,那些蒼白的勇氣,終究將自己推入畏退的軌道。
是怎麼在她面前站起,是怎麼將支票撕成碎片,又是怎麼面對她鎮定自若的微笑,听她說︰李小姐,支票是你自己選擇放棄,而我的兒子,一定不會與你在一起。
而我的兒子,一定不會與你在一起。
那麼篤定,那麼輕蔑,深深刺激了李小杜心里的自卑與童年的陰影。
究竟幸福不該是她李小杜該得到的。
那一刻,心里發瘋般的想著,不管常唯你多好,我李小杜統統不要,統統不要。
從此,這個溫暖的懷抱離自己竟遠了兩年,夢里記憶里好聞的味道還在,人卻已闌珊。
顫抖的手指緊緊揪住常唯的衣服,似乎抓著他的衣角,便也抓住了這個人,再不分離。
「別走。」低喃的聲音悶悶的傳出,無奈,無助。
常唯听的鼻尖一酸,險險落下淚來,手越發緊了懷里心里的人。
常唯將冰涼的唇顫抖的貼在李小杜的額頭上,這一刻,心里決定為了她再搏一次,只要她肯,只要她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