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姐姐,陛下下了朝就過來,你快些備好茶吧。」雲繡彎著眼楮沖一旁的人笑了笑。
不渝點了點頭,走進內室擺弄起剛到的新茶。來到文政殿已經兩天了,也不過是泡泡茶水做做小點心的活兒,並沒有太難的地方。只是要鎮靜地出現在他面前,才是她要面對的最大的難題。她皺了皺眉,繼續撥弄著新茶。
「秦姐姐又走神了!」雲繡眯著她的彎月牙,露出一排雪白的貝齒看向不渝。不渝聞言忙回過神來朝她笑著瞪了一眼。
雲繡不過一個方滿十四的小姑娘,竟在這短短兩天的時間里就和不渝處好了。看著她白皙的小手熟練地揀著茶尖兒,不渝不禁莞爾。
「陛下駕到!」蒼珩身邊的張福勝在殿外喊到來
正拈著茶的手竟然微微抖了抖,不渝慌忙放下了茶葉,帶著雲繡走入了正殿。
一身寶藍的盤龍紋樣長衫,抬手間便見風發意氣,眉宇間就似蘊涵天下乾坤。不渝斂了斂眉,幅子。而蒼珩卻並沒有作絲毫停留,腳步頓也未頓就徑直走向了龍椅,冰涼光滑的衣角從不渝的臉頰邊滑過。她緩緩起身,保持著嘴角上揚的弧度,默默垂首著退回內室。
還是那樣!兩天來,他一直無視著她的存在!她謙卑恭敬,她強顏歡笑,她躲閃逃避,她迎頭面對……可是她再怎麼樣,他都從未看過一眼。難道他的懲罰就是讓自己守在他的身邊,卻要忍受他的冷漠嗎?
「秦姐姐,怎麼魂不守舍的?」雲繡跟著進來小聲嘀咕道。
「沒事,你把這茶奉上去吧!」不渝將手中的茶盞遞給她,「對了,來了幾位大人?」
「就說你心不在焉呢!這都沒看清楚?就來了司徒大人和伊塔將軍兩個人。」雲繡端著茶盞走到門外。
伊塔?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正納悶著,卻見雲繡竟然聳著肩膀掉頭走回來了。
「陛下的臉色有些不好,還是秦姐姐去吧!」雲繡擠了擠眼楮,賊賊地笑著。
最最不想見到的兩個人都出現了。不渝苦笑著接過托盤,硬著頭皮低著頭走了出去。蒼珩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手中的折子上。對他而言,她,不過一個隱形人。
不渝放下茶盞退到下座,就迎上了伊塔直直盯著她的冰冷眼神。心里一緊,慌忙放下茶盞。伊塔突然沖著她笑了笑,眼神瞥了瞥龍椅上的蒼珩,又看回她,帶著一絲玩味的探究。不渝咬了咬牙,將司徒景修的茶盞奉上便急忙收了托盤退回了內室。
想到那日,對伊塔的借口便是要在蒼珩的身邊,可如今,他卻對自己不理不睬,這多少有些滑稽可笑吧。
突然听到司徒景修的聲音︰「陛下,我已失大黔等邊防五郡,趙子明將軍也已殉國。如今邊境人心惶惶,很多地方城門洞開,百姓自覺歸順南蠻王。而南蠻人嗜血成性,入城後即大開殺戒,劫掠一通,百姓苦不堪言啊。而我雲蒼屯軍百萬、氣壯山河,僅憑一個「勢」字就已勝券在握,臣實在想不出陛下為何仍舊按兵不動,難道非要等到人家打到蒼都里再出擊嗎?」
蒼珩眉頭緊鎖,手緊緊捏著奏折,沉聲下令道︰「傳令,一定要活拿南蠻王!決不能讓他如此踐踏我雲蒼!」
伊塔突然跪倒在地,語氣堅決︰「臣願請令出擊,率軍攻進南蠻!並願在此立生死狀!若十天之內不奏凱歌,不戰死沙場就以首級獻上,就請皇上賜旨吧!」
不戰死沙場就以首級獻上……
不渝緊緊靠在內室的門邊,指甲摳進了門框里,伊塔說的那句話,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里盤旋。是因為她所以他才會請命出征的嗎?他要以這樣的方式離開?只覺得渾身冰冷,腦子里亂到不行。他們又說了些什麼話,都已听不進耳里了。
「秦姐姐,秦姐姐?」一雙白女敕的手在眼前晃了幾下,雲繡細細的聲音傳入耳中,「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呢?」
不渝伸手模了模臉頰,輕輕笑道︰「我沒事。」罷了才發覺外殿已經沒了聲音,轉頭看向雲繡,「陛下走了?」
「秦姐姐怎麼一直都這樣心神不寧啊!陛下走了好一會兒了,幸好他們沒注意到姐姐你沒有出來恭送陛下呢。」雲繡蹙了蹙小巧的鼻頭,又展顏笑了開來,「陛下命伊塔將軍明日就領兵南下。我想啊,這一戰我們是穩勝的!」雲繡的笑臉燦爛如花。
不渝應承地笑了笑,便鎖了眉頭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