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悲切——紅顏惹人憐 驀然回首終有果(大結局!)

作者 ︰ 惟見

潛心殿里,一抹明黃的身影百般不耐煩地從外殿走到內殿,又從內殿走到外殿,沒走幾步便抬起眼眸看著斜躺在軟塌上的人,皺皺眉頭,卻還是什麼都說不出口,只得嘆口氣搖搖頭,又繼續走了起來。

「陛下究竟在做什麼呢!」汐娩拿著書卷掩唇而笑,硬是辛苦地忍住了眉眼中的笑意,轉而面色一凜,埋怨開來,「陛下,我頭都暈了,您還走!」

蒼珩一頓足,面色訕訕地走回她身邊,張口又重復起先前的話題來︰「娩娩,你說說看,你告訴朕,這,這究竟算怎麼一回事?他,怎麼就辭官了呢!他辭官了,咱們雲蒼國不就少了一個重臣!」

汐娩瞋了他一眼,淺笑道︰「這雲蒼國有一個明君不就夠了嘛!難不成就少不得他一個重臣?」

「糊涂!真是糊涂!為了那丫頭,竟然敢跟朕辭官!最好別讓他找到!」蒼珩一甩袖,仍舊咽不下那一口氣。想到白日里才剛下朝不久,那司徒景修竟又行色匆匆地趕回了宮,張口竟然就是要求辭官!可當真把他給氣的夠嗆,他口口聲聲說如今國事已平,也不再有他能用的上的地方了。他一個堂堂的天子竟根本沒法子去拒絕,誰讓那個餿主意,他也有份呢!

汐娩牽住了他的衣角,柔聲勸道︰「好啦好啦,陛下,您想想,他們兩人經過了那麼多風雨,不渝還從鬼門關走了幾回,這眼下司徒景修好不容易想明白了,您還想攔著他不成!那我可不依!」

「哼,朕定會抓他倆回來的!」蒼珩的氣其實已經消了幾分,可還是仍舊板著臉,「怎可放他們二人逍遙快活,讓朕在這里勞心勞神!」

汐娩張了張嘴巴,本想笑的,可很快就斂了回去。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蒼珩就越來越像個孩子了,時不時地在她面前抱怨這個,抱怨那個,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樣。可是,也不能一直這麼下去啊,汐娩揉了揉眉頭,突然一咬唇,捂著肚子就哼了起來。

蒼珩一听,趕緊轉過頭來看她︰「怎麼了?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肚,肚子疼……」汐娩似是極辛苦地從牙齒里擠出幾個字來,眉毛緊蹙,一副痛苦的模樣。

听她這一句話,蒼珩臉頓時一白,竟手足無措起來︰「到底怎麼了?不,不會是孩子……太醫!太醫!快傳太醫!」

慢慢躺到柔軟的床榻上,汐娩微微睜開眼偷偷看著蒼珩緊繃的側臉,心里慢慢地涌出一絲柔軟來,終于算是安靜下來了。她輕撫著小月復,彎起了眉角,她怎麼可能再讓孩子出事呢?再也不會了,他們的孩子,會平安地出生的,會幸福快樂地活一輩子的。

在雲蒼和坦蕃邊境的一個叫做平南的小城里,正在舉辦著當地一年一度的特色節日,花燈節。傍晚的時候,人人都會走出屋子來到歡鬧的街上,賞花燈,看花燈戲。而更更特別的地方,這個花燈節其實是為年輕男女牽紅線的節日。若是哪個少年看上了某家的姑娘,只要將花燈贈予,便是傾訴了心意。若那姑娘接了,便是歡天喜地。可若是沒接,那也只能暗自嘆氣罷了。

司徒景修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被行人擠來擠去,眼前只是涌動的人頭,根本別提找人了!一路尋來,已是整整一個月了,有時,他甚至都要放棄了,甚至懷疑自己的執念到底是對是錯。或許,不渝真的是死了,根本不會出現在任何地方的任何角落了。但卻又不知為何,他的心里總會響起她的聲音來,她一字一句地對他說,她在等他,她在等他。所以他就不想放棄,不願放棄,就算跋山涉水,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找到!

一個恍惚間,就被人撞了一下,他身形一歪,險險站住。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女孩神色落寞地盯著路面,身邊的另一個少年也是一臉失望地看著地下。他心下疑慮,也隨著他們的眼光看了過去,竟是一盞蓮花燈,燈火已經滅了,只余一縷裊裊的淡淡煙霧。他猛地一抬頭,對上那少年的眼,頓時就明白了過來,連連道歉道︰「不,不好意思,我撞了你們的花燈。」

「沒關系了。」那少年黯淡著臉色,低頭瞥了一眼那個女孩,便喃喃道,「怕是她不願接的。」說完,便郁郁寡歡地轉身走向了人群。

司徒景修心中愧疚不已,看著身邊的女孩臉上已經掛上了晶瑩的淚珠,想去安慰,卻什麼都說不出口。正暗自躊躇間,只見那女孩突然沖著人群喊了起來︰「楊少醇!你怎麼直到我不願接!我願意的!閔綢凌是願意的!」喊完後,便撒腿朝人群中跑了過去。遠遠看去,只見那少年已經頓住了足,並朝著女孩奔去的方向急急地迎了過去。

司徒景修看著漸漸湮沒在人群中的兩人,輕輕揚起了嘴角。那樣便是好的了,不管有過什麼小的誤會,也不管身邊其實有那麼多圍觀的人,只管著彼此的眼楮,只管著彼此的心。可是不渝,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這樣呢?不管那些不值一提的誤會,不管那些可畏人言,只管著我們彼此的眼,我們彼此的心。

戲台上鬧哄哄的唱著花燈戲,司徒景修從台下走過,只抬頭瞄了一眼,便繞過了戲台,朝著戲台旁的小攤子走了去。人聲鼎沸中,只覺得一絲聲線千回百轉,鑽進了他的耳。他的身形一定,站在那面攤旁,久久都挪不動腳步。

「你要是要人錢還是要人命啊!一碗陽春面怎麼那麼

貴!我沒帶錢!不給!」一個氣呼呼的聲音隱隱約約的,說話的女子穿著一件鵝黃色的羅衫,似春日里最嬌艷柔女敕的一株花,在夜色里輕輕地搖曳著。她捏緊了錢袋,死活不肯付錢。那老板看著她突然怒道︰「你是來吃白食的吧!沒錢就別吃!別以為你一個小姑娘,我就不敢拿你怎麼著!大伙兒瞧瞧,好端端一個姑娘家,怎就如此耍賴呢!」

「你,你才耍賴呢!」看著周圍漸漸躲起來的人和一雙雙懷疑的眼楮,她的口吃也漸漸不清晰起來,明明自己沒什麼錯,不過是抱怨一下而已,怎麼竟然招來這麼多看客!算了算了,還是離開為好。她掏出錢袋里的銅板,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給你給你,給你就是咯!嚷什麼嚷,以後看誰還吃你家的面!」說罷,便急匆匆地從人群里擠了出來,好不容易透了口氣,身後卻又響起一個聲音。

「秦,不,渝!」一字一頓,清清楚楚地灌入了耳膜,她下意識地迅速回過了頭,卻隨即愣在了那里。周身的空氣頓時凝結了,所有鼎沸的人聲都在剎那間湮滅了,只有點點亮著的燈火,閃爍著,映照著,彼此,漸漸清晰起來的臉龐。

司徒景修看著面前回過頭來的女子,漸漸揚起了嘴角。他並沒急著走上前去,卻是仍舊站在原地,隔著那麼多流動的人群,看著她忽隱忽現的臉,真的,要這麼把它記在腦海里,哪怕以後日日見到,那都是遠遠不夠的。輾輾轉轉,終于,找到。

不渝的眼眸里,浮現出百般復雜的情緒,一波又一波,慢慢地襲了上來。從最開始的震驚,到逐漸漫上心頭的喜悅,又到漸漸平復以後的寧靜,最後又到了讓人極其踏實的欣慰。直到最後,她才歪了歪腦袋,嘴角輕輕一彎,便張口輕聲應道︰「噯,我在這里呢。」

我在這里呢。我一直在這里呢。我一直在這里等著你呢。

笑眯眯的樣子,在燈火下,像極了落入人間的仙子。只是,這個仙子,不再是像曾經那般遙遠了,只在面前,只隔著幾步之遙,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觸模到彼此。她的眼角眉梢都被燈光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柔和的色彩,司徒景修只覺得心頭像被羽毛輕輕觸模,一點一點的溫柔就那麼排山倒海地涌了上來。

那個人,就在燈火輝映中,直直地落入了自己的眼中。窮其了一生,要尋尋覓覓的,不就正是那個人嗎?在人群之中,只一眼,便能望得見。不管穿了什麼樣的衣服,不管在做什麼,不管是行色匆匆還是只在那里。只要一眼,就可以看得到。那便是尋到了,終于尋到了。

恰如那日的上元節,明明心里都已有了感應,真真切切地感覺得到彼此就在自己的身邊,或許只隔著一人的距離,可是當回過頭去時,卻只是一張張流動的陌生的臉。而那麼多那麼多的面孔中,卻唯獨沒有自己想要看的那一個。望盡了天涯,不過為了那一抹身影罷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可是這一次,確是真真切切地見到了彼此,在擁擠的人群中,深深地望進了彼此的眼眸,便再也不容移開。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其實,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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