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加快點速度,才能跟上你們人類的腳步。可是我還有些顧慮。故事一說完,就是我離開你們的時候。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說吧,這神奇的故事,听吧,被現象蒙蔽的人啊。
厭火國王子慌了,這不是他想要的。只見他一揮手,兵士們頓時放下了武器,他們一個個睜大了雙眼,直逼著明蟬,一個個張開大嘴,口水直流。他們紛紛上前去,把明蟬團團圍住,恨不能吞下明蟬。急躁的王子害怕混亂中明蟬被他的兵士們褻瀆。就掄著火杖,將垂涎欲滴的兵士們驅趕到一米開外,密集的人群嘩啦啦退去,中間空出一圓形地面。
人們看到,明蟬鎮定自若,橫眉直視王子,王子朝明蟬靠近,明蟬立即制止道︰「不要過來,听著我說,只要你們放下兵器,將隊伍開拔回去,我就放下手中的刀,隨你們回到厭火國。否則,你一樣東西也得不到。」
王子睜著**的眼楮,說︰「可以,但你們也必須停止反擊。」
明蟬道︰「先召集你們的人馬回去,你沒看到我已是一身新娘的裝扮嗎?」
狡猾的王子對圍攏的兵士掃過一眼,高聲問道︰「你們說這樣行嗎?」
地下一片吵吵聲如浪潮,一浪高過一浪,「不要上當,我們要女人,我們要土地……」
王子雙手擎著火仗,低頭沉思片刻。突然,他一手高舉火仗,一手做個收攏的姿勢。這一無聲的召喚,兵士們就像沸水一般炸開了鍋。
王子幾乎不假思索,箭步上前,要捋走明蟬。
有心的桑爾其躲在混亂的敵陣中,其實他早就做好了準備,還沒等王子下令就振翅飛到上空。
兵士們還沒來得及看明白,就見桑爾其收緊翅膀,一個俯沖,搶了明蟬飛上空中。
桑爾其和明蟬都奮力扇動著羽翼,朝著東南飛去。厭火國的士兵這才明白上當了,緊追其後,他們一齊口吐火柱,那些分散的火柱一旦集中起來,力量無比,只見一條長龍般火柱砰的一聲沖上天空,將桑爾其和明蟬的翅膀燒傷。
他們的身體著火了,火勢借著風力愈來愈旺。
桑爾其見明蟬牙關緊咬,雙眼閉緊,痛苦難耐,只得將自己的雙翅展開,在明蟬身體上撲打火苗。地面上敵人緊追不放,明蟬燒得更加難受,桑爾其仍舊奮力扇動翅膀。可是不一會,他們翅膀的羽毛眼看就要被燒光了。
傷勢嚴重的明蟬和桑而其無力再飛翔了,他們只好跌落地面,撲滅火苗,藏身于草叢之中。
厭火的王子和兵士們一起涌動,朝著明蟬和桑而其奔去……
守候在老國王身邊的我,此時不能只顧已是生命垂危的老國王了。我知道善良的羽民人不是厭火人的對手,這樣下去只會有一種結果,那就是厭火人會佔領羽民國,除了明蟬和那些女人,羽民國將遭受滅頂之災。老國王睜開無力的眼皮,吐出了幾個字,「救救明蟬……」就永遠閉上了雙眼。
我四顧茫然,到處一片大火在熊熊燃燒,黑黑的濃煙遮蔽了天空。我想找到俾道,可是俾道早就溜之大吉了。看來只有我方可收拾局面。思想了片刻,我立即想到風想到水。是的,對付火只有水了。于是我用只有我和風神、海神听得懂的歌聲求救于他們。我的歌聲穿過慘烈的陣地,飄到天上……
霎時間,颶風裹著海水呼嘯而來。眼前白花花的水傾盆而注;耳邊灌滿了風雨之聲。
頓時,天地一片混沌……
可是我還是考慮不周全,沒有想到明蟬和桑爾其的困境,我差點把他們給忘了。
就在我突然意識到了,正在尋找之時,我看到,獸性的敵人憑著嗅覺不費吹灰之力就先于我施法之前找到了明蟬和桑而其。
王子的火仗正對著桑爾其,眼看著烈焰一點點逼近桑爾其。明蟬站了起來,站到桑而其身邊,用燒傷的雙翅護著桑爾其,只听她義正詞嚴地,「放了他,我跟你們回去。不然,我就死在這。」
只見她再次拔出腰刀,橫亙在自己的脖子上。
王子害怕失去美貌如花的明蟬,只好收回火仗,同時,下令兵士們放下武器。
明蟬又說︰「你們避一避,我有話要對他單獨說。」
狡猾的王子不再相信明蟬的話,他怕上當。
明蟬面不改色地將刀放置在脖子上,鋒利的刀刃已經將明蟬雪白的頸項劃出一道口子,鮮血直冒出來。
王子從沒如此近距離看過明蟬,今日見了,早被如花似玉的明蟬酥倒了。只見他舌忝舐著干得冒煙的嘴唇,眼楮滴溜溜盯著明蟬不肯放開,好像要把明蟬吞下似的。見到美麗的明蟬已是血流不止,早已放松了警惕,手勢招呼兵士們退後。
他們只得退遠一點並將他們圍攏。
枯黃的草叢中,秋蟲艱難爬行。
再也無處逃生,心愛之人四眼相視,愁腸百結。
明蟬深情地看著桑爾其,那明眸中眼淚婆娑。她話未出口已是哽咽,「心愛的,記住我,記住我們至死不渝的愛情,為了羽民,請你活下來。我先去了……」
桑爾其哭著喊著︰「明蟬,不要,我不要你做傻事。我們要同生共死。我愛你,我不會讓你去的,你要是去了,我會緊跟你而去。明蟬,我們是一對上天派定的好戀人,我們永不分開。會有辦法的,你活下來,你不要做傻事啊……」
桑而其哭著喊著,忽地,他看到明蟬將腰刀一撇,頓時脖子上血流如柱,明蟬身體一傾。桑爾其快步接住正要倒地的明蟬,她倒在桑爾其的懷里。桑爾其緊緊抱著明蟬,呼喊著她的名字。只見明蟬努力地睜著美麗的眼楮,深情地看著桑而其,微笑著,輕聲道︰「桑爾其……死在你的懷里……我真幸福,……來生我還是你的……」
來不及呼天搶地,來不及痛哭傷悲,桑爾其立即抱上明蟬展翅飛去……
他不可能再飛起來了,我一個閃身就把他們托到上空,我奮力拖著他們,逃離了風雨的邊界。這時,我們就听到身後風聲雨聲更加猛烈了,只見冰冷的雨在風的裹挾下朝著熊熊燃燒的一片火海傾注,那火似乎拼著命反抗,火苗跳動著,漸漸地變成了濃煙滾滾,水終于戰勝了火。
慌亂的厭火兵士被這突如其來的風雨攪亂了陣勢,就如紛亂的螞蟻四處逃竄。
而更多勇敢的羽民人全都扇動著濕濕的翅膀,在大雨中飛翔,與厭火人做最後的搏擊。可是,讓我想不到的是,他們同樣支持不了一會,他們也一樣被大水淹沒了。
又不知過了幾個時辰,風歇了,雨住了,而美麗的羽民國土地上汪洋一片。
四下里全是洶涌翻滾的水流,天蒼蒼,水茫茫,見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風還在肆虐著水面,處處白浪滔天,羽民人雖然贏得了這場戰斗的勝利,可同樣也失去了家園。更讓人痛心的是,老國王的一家和他的王公大臣們也同樣無力抵擋洪水侵襲,也被大水沖走了。
看著白茫茫無邊水面已經了無生機,我被這慘烈的場面驚呆了。抬頭四顧,天空仍舊渾濁。
我們就這樣飛著,舉目四望,就見天空中太陽就如一個黑點在緩慢移動。
滿腔悲憤的桑爾其已經筋疲力盡,只能伸展開受傷的雙翅隨風游蕩。而他的懷里還緊緊地摟著已是奄奄一息的明蟬。
我和桑爾其一道托著明蟬,隨風飄蕩。
我們飄呀飄,累了就唱歌鼓勁,淒婉的歌聲隨著我們越過一座座山,越過一片片海。
我們一直在空中飛,頭頂上不見太陽,下面見不到一片陸地,我們無有目標,就這樣也不知隨風飄了幾天幾夜。
奇怪的事發生在一個夜晚,那晚,我們終于看到了天空中出現了一輪明晃晃的月亮。清輝灑在我們身體上,白白的雲朵也圍繞在我們身旁隨我們一同飄飛。
就在這時桑爾其懷里的明蟬醒了過來。
只見她緩緩地睜開眼,看了四周一眼,然後又把目光轉向桑而其,輕聲問道︰「這是哪里?」
還未等我們回答,在我們耳旁就有聲音傳來,「此乃情荼仙渚,只因一場劫難將其荒廢。你們隨我看去。」
我們驚駭,抬眼望去,卻見觀世音菩薩正腳踩祥雲而來,朗朗地笑著說。
借著如銀的月光,我們朝下望去,就見海上突兀地聳立著一孤島,一座座山峰聳天而立,山上雲遮霧罩,隱約中可見黛青色峰巒。
菩薩說,你們下去吧,到那里安生去吧。桑爾其,你們的愛情感染了所有仙家,我派你下到這已是荒蕪的仙境,和山神一道管理仙境吧。不過,你得恪守本分,否則就會得到懲罰。看來明蟬已是凡命不保。三千年後明蟬會和你見面的。不管山高水遠,你們還是一對。可是你們還得飽受一番經歷。我再對你說聲,桑爾其,記住,這是三月十五月圓之夜,三千年後這樣的夜里就是你們重逢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