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弦說著就又將頭附在方向盤上，我感覺她是害怕听到我的回答——答應或者拒絕——她一樣有著某種不名的擔憂。我壓根不會想到楊弦會提出這樣要求，我看了她一眼，毅然決然回絕道︰「不行。」等我的話音剛落，楊弦就毫不猶豫地將車發動，那車就箭一樣射了出去。
我的膽子都被嚇破了。可是我又不敢隨便說話，我想我除非答應她，否則說什麼話都會刺激她緊繃的神經，這離弦的箭般飛快的車稍有閃失，必將釀成大禍。我心提到嗓子眼里。可是我還只能噤若寒蟬。
好在這時我的手機來了電話，我一看是韓筱的。這夜晚她怎麼會給我電話，是不是有急事？
韓筱第一句就問，「丁唱，你現在在哪？」
我說我在省城。
韓筱又問︰「一個人？」
我說不是的。
韓筱的發問連珠炮似的，「身邊都有誰？說話方便嗎？你能不能單獨跟我說說話？」
我說什麼事把你急成這樣。
韓筱就說，「你不要唆，告訴我，說話方便嗎？」
我含糊其辭。聰明的韓筱听出來了，就說︰「那好，再過半小時我給你電話。」
我說可以。
楊弦似乎看出了我說話不方便的跡象，就把車速放慢。可是不做聲。
我也不做聲，我想今晚任憑你開到哪，我都奉陪，但是要是你有別的要求，我一定斷然拒絕。我不能再一錯再錯，那樣我就對不起王總，對不起春凌。
楊弦的反常讓我模不著頭腦。她竟就將車停住。說︰「春凌的？」
「是的。」我想這樣說也許會對她有所震動，她就會收回剛剛提出的要求。
「她一定恨我。」楊弦忽然說，「你為什麼說話吞吞吐吐的？」
「當著你的面我能說些什麼？」
「她一直恨我。她對我們的事可有察覺？」
「怎麼會呢？」
「一定有。女人這方面的感覺敏銳。丁唱，能不能告訴我，我和你那個時，你可是真心的。」
我苦笑一聲。
沉默，死一般沉默。好大一會，楊弦怪怪的，就像酒後那樣放肆的笑著，說︰「想想真是好笑，一個純潔得似張白紙的女孩，她的男友卻和女孩的後媽搞上了。而且男孩還裝出他媽的一副單純的樣子。偏這後媽就是不肯撒手，讓這男孩騎虎難下。丁唱，要你說，這三個人的結果會是如何？電影里小說里一般都是必死一個無疑。可是死的是誰呢？也許該是那該死的後媽吧。」楊弦說著更加放肆的笑著，邪邪的，讓我膽戰心驚。
我忽地大聲說︰「你胡說什麼！」
楊弦被我的大聲呵斥嚇愣了，直勾勾的看著我，須臾才說︰「我說得不對嗎？」
我情真意切的，發自肺腑的，同時懇求地說︰「楊弦，對不起了。你是個聰明的女人。我承認那時我是真心的。我也曾喜歡你。可是你也知道，我們只能到此為止。你有你的社會地位，我有我一方不大的天地，而且這一點的天地還得靠你以及大伙的支撐。我不是個優秀的男人，我甚至還少不更事。我犯了錯你就該饒恕我。為了王總，為了我，也為了你自己，我求你不要再提了。若是你一定揪住不放，我想你剛才說的話一定會成為現實，不過，死去的不會是你，而是我。我的母親上次來就對我說要我小心從事，她說我家門前的那顆桃樹出鬼了，一年開兩茬花。我不信迷信。可是你這樣一說，我真信了。我不想知道我們之間誰是誰非，所有的錯誤全在我。我不該當初一時沖動，我也不該猶豫不決，讓你心存幻想。老天要懲罰，一定會懲罰我而不是你。可是我還不想死，不是我不可以死，而是我不能死，至少在這一段時間內我還不能死。你也許不知道，王總才是快要死的人了。」
楊弦睜圓了眼楮，「你說什麼？」
我意識到我說了不該說的，馬上改口說︰「我今天看了王總的病歷，他有病，還很嚴重。如果，我再給他添亂，他一定養不好病，只能使他病情惡化。」
楊弦說︰「我知道，他身體一向不好。你今天看的病歷上說了什麼？」
「血壓高的可怕。還有心髒病。你說要是有什麼大刺激，對他來說那不就是意味著死亡的加速嗎？」我撒謊道。
楊弦一時默不作聲了。
又過了一會，我感覺發冷，就說︰「你也不舒服，我們回吧。」
楊弦說︰「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丁唱，我心里特亂。」
我說︰「沒什麼怎麼辦的，你照樣過你的日子。以後我們還是一家子。」
「我還年輕，我需要有人疼我。王廖涵，他從不跟我……你不知道，我就像是只關在籠子里的鳥，外面春光燦爛，但我卻被困死了。」楊弦的幽怨寫在臉上。
跟楊弦幾次之後，我知道她很饑渴。可是這並不能意味著她出軌的理由正當，要是她也知道王總的用心良苦，要是他還知道王總真的就是快死的人了，要是女人都把**放在生活的首位，這個女人就一定算不得賢淑的女人，至少不是令人欽佩的女人。「這不是理由，畢竟那不是人生主要的內容。」我注意用詞的含蓄。
「丁唱，我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真的感到自己越來越離不開男人。我感到自己就像一塊木炭，不點燃也就罷了，可是你把我點燃了，那**先是星星點點的火星，後來就燒著了，越來越旺，沒有你澆滅它我就會被燒死。」楊弦真切的看著我，眼中真就吐出**的火苗，「要不……要不你就把它從春凌那分一點給我，好嗎？」
我詫異地瞪著她，不出聲，她竟然會這樣下流地想，看來楊弦已經中毒太深。
楊弦又說︰「不想回答還是不能回答？」
「楊總……」
楊弦忽地打斷了我的話，「不要喊我楊總。我听著刺耳。就叫楊弦，再不願叫，就嘿一聲，我也答應。」
我說︰「你就不要為難我，我真的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你這要求太荒唐，我都說不出口……」
楊弦聲音忽然高了八度，「是呀，你不想回答，因為你回答不了。你們男人都是這樣虛偽嗎？我原想你算是個有情有義的，可我還是看錯了。我這是哪輩子得罪了你們男人，一個個全都虛情假意的。遇上了一個我以為懂得愛的，還不一樣就是個怕事的。我是不是就是這樣的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