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我錯怪了哥哥
哥哥沒有因為我帶蘭蘭出逃而責怪我,也沒有因為蘭蘭的死而仇恨我,在他那座已經被無情的大火燒成的廢墟里,他給我講述了一段壓在心底的秘密,這個秘密跟蘭蘭的身世有關……
哥哥流著淚告訴我,當他第一眼見到蘭蘭的時候,他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那種感覺來得是那麼自然那麼親切。
看到蘭蘭讓哥哥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在他生命中至關重要的一個人,就是這個人改變了他的一生。這個人就是哥哥一生中最愛的女人,早在20多年前就已經死了的水靈兒!
哥哥說蘭蘭長得太像水靈兒了,除了蘭蘭身上的衣服比20多年前的水靈兒顯得時尚之外,她們兩個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做出來的,就連蘭蘭說話的語氣和舉手投足之間顯示出來的那種溫柔可人的氣質都跟水靈兒一模一樣!
哥哥肯出別人買幾個女人的錢把蘭蘭「娶」到家,不是真的要蘭蘭做他的老婆,而是他懷疑蘭蘭是不是水靈兒的女兒,如果是的話,那麼蘭蘭就很可能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20多年前,哥哥因為救了趙堡子的水靈兒,水靈兒因此愛上了哥哥,可是卻遭到了她的父母的堅決反對,水靈兒跟哥哥暗中相好,雖然最終沒有成為一家人,但兩人早就有了夫妻之實,水靈兒遭人強暴的時候已經懷有身孕,她也因此覺得沒臉面見哥哥而飲恨上吊自殺。
按理說,水靈兒上吊的時候懷孕才幾個月,她根本不該生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說蘭蘭不可能是水靈兒的女兒,可是她確實跟水靈兒太相似了。世間的人長得相像的不少,但兩個人既長得一樣,而且性情也相同的卻極其少見,因此,哥哥從心里認定蘭蘭一定跟水靈兒有什麼淵源。
可是,蘭蘭是被人販子騙來的,那個把她賣給哥哥的人販子對哥哥說他也不知道蘭蘭是哪里人,拿到哥哥給他的錢以後人販子就沒了蹤影,蘭蘭嫁給哥哥以後,哥哥每天都在問蘭蘭的身世,奇怪的是蘭蘭一個字也不說。
哥哥自己是個失去了性功能的男人,但是他並沒有像我想象的那樣下作變態,他說自己從來就沒有侵犯過蘭蘭,甚至一指頭都沒動過她。因為哥哥一直在懷疑蘭蘭的身世跟死去的水靈兒有關,他認為蘭蘭不是自己和水靈兒的女兒,也是已經死去多年的水靈兒轉世來的,在沒有弄清楚蘭蘭的真實身份之前,他怎麼會對有可能是自己的女兒的蘭蘭下手呢?
哥哥開始暗中調查蘭蘭的身世,苦于蘭蘭什麼也不說,他沒有一點兒明確的線索不知該從何下手。于是,哥哥僅憑蘭蘭說話的口音推測蘭蘭很可能是湘西人,便偷偷地托那里的朋友打听,有沒有人在找自己失蹤了的女兒。但這樣做無異于大海撈針,哥哥的朋友打听了兩個月仍然是徒勞無功。
我問他為什麼蘭蘭每到深夜就大呼小叫的,哥哥淒楚也苦笑了一下說︰「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而且我也想到很多听見蘭蘭喊叫的人都會認為是我在折磨她,可是你們錯了……」
哥哥說他根本就沒有跟蘭蘭在一張床上睡過覺,他讓蘭蘭睡在里屋自己的臥室,而他自己每晚卻在客廳睡沙發,他之所以每天白天出門傍晚回家,不是要跟蘭蘭做男女之事,而是他擔心蘭蘭一個人在夜里會害怕,他從蘭蘭到我們家里的第一天夜里開始就發現蘭蘭有非常明顯的恐懼癥,這種癥狀在白天就會消失,可一旦到了夜里,尤其是過了午夜之後,蘭蘭的恐懼癥就會發作。
蘭蘭怕黑的心理我是知道的,她患有恐懼癥卻是在她進院後我才知道的,當時我還以為蘭蘭的恐懼癥是由于哥哥的原因造成的,殊不知她在哥哥娶她到我們家時就已經是那個樣子了。怪不得哥哥的房間整夜整夜地亮著燈,原來是哥哥擔心蘭蘭怕黑才那樣做的,即使這樣,蘭蘭到後半夜仍然會像遇見了鬼似的那樣發出淒厲而恐懼的叫喊聲。
蘭蘭的異常反應讓哥哥更加相信自己的感覺是對的,他認為蘭蘭的恐懼癥跟死去多年的水靈兒有關。為了弄清蘭蘭的身世,哥哥每天晚上都要跟蘭蘭聊天直到深夜,雖然蘭蘭不理會他,他仍不耐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向她重復講述著自己心里隱藏了多年的故事,他試探著把水靈兒的事告訴她,一邊跟她講一邊暗中觀察蘭蘭的反應,結果他發現,每當他提到水靈兒這
個名字的時候,蘭蘭就會顯得有點兒心神不寧,這個發現讓哥哥對蘭蘭的真實身份更加懷疑,他決心想盡辦法也要讓她開口。
蘭蘭發燒的那天晚上,哥哥確實是誤會了我,因為在他的心里他已經把蘭蘭看成了自己的女兒,他清楚自己是個沒用的廢男人,何況他的年齡可以做蘭蘭的父親,他不會讓正當花季的蘭蘭葬送在自己手里,他把蘭蘭娶回家的時候就沒有想她做自己的女人,因為他這輩子只愛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是水靈兒,水靈兒在世的時候已經對他以身相許,他們曾經對天發過毒誓,不管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今生今世只愛對方一個人不變心,否則就會不得好死。雖然如今水靈兒早已經不在人世了,但她卻還在他的心里活著,正是這個原因才讓他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哥哥娶蘭蘭不是為了要佔有她而是要救她,如果不是蘭蘭跟水靈兒太像了,哥哥早就把她送回家去了,正因為他感覺蘭蘭跟自己心愛的女人有著某種說不清的神秘關系,他才決定把她留下來,他留下她不是要傷害她,而是要弄清楚她的身世,解開自己心中的疑團。
然而,蘭蘭拒絕回答他的任何問題,甚至從不跟他說一句話,以至于蘭蘭發燒的那天晚上他根本就不知道,當他進屋看到我抱著蘭蘭的時候,他不分青紅皂白地對我動了手,不听我的解釋就把我趕出了房間,當時哥哥並不是吃醋,而是以為我冒犯了他的女兒,蘭蘭到我們家兩個月,哥哥都不舍得踫她一指頭,他又怎麼能容忍別的男人動她呢!
我這才明白哥哥為什麼對蘭蘭的病不聞不問,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接近她,更不知道蘭蘭燒得那麼厲害,蘭蘭每天夜里都會在夢中大喊大叫,哥哥只是緊張地站在她的床頭束手無策卻從沒模過她一下!
蘭蘭住院後,哥哥因為礦上鬧鬼的事分不開身,而且他也害怕去那所醫院,那所醫院里埋藏著令他難以羞恥的秘密,他就是在那里失去一個做男人的資格的,他害怕見到醫院里的人,看到穿白大褂的醫生他就會想起20多年前自己在手術台上遭受的慘絕人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