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低頭看手中團扇用齊地羅紈所制料子雖上好在皇家而言也不是難見。
「扇子本身雖無特別特別的是送扇子的人。」長騮輕聲笑道「王爺不知這柄團扇是魯元長主家的阿嫣姑娘親手制來讓人用飛馬傳遞送給陛下的陛下自然要看重些。」
「哦。」如意恍然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去年夏天阿嫣是送了一把團扇子到邯鄲我不過拿來扇扇風不會就扇壞的。就是真扇壞了我那還有一把到時候賠給皇帝哥哥就是了。」
長騮笑容一滯微微現了點苦意。
劉長這年才七八歲正是精靈古怪的時候。隨著劉盈回來瞧著如意眼楮好奇問道「三哥趙地好玩麼?比諸長安如何?」
如意怔了怔笑道「各有各的好可是在我心中永遠比不上長安。」
「皇帝哥哥」他抓住劉盈的衣袂輕輕喚道。
「怎麼了?」劉盈回過頭來好奇問。
「我想見一見我母妃。」他說抬頭望著劉盈眼神澄透。
看到永巷中那個褐衣蓬頭舂米的背影如意簡直不敢相信那就是他昔日嬌美如花的母親。
「母親。」他輕輕喚道。
戚懿渾身一怔頓住了手中動作不敢置信的慢慢回過頭來。
「如意」她喚著兒子的名字眼淚順著雙頰流下來。「哦不不」她無助地理著自己參差的短鬢掩飾狼狽笑道。「你看母親這會兒」眼楮卻漸漸亮起來「如意你是來接母親去趙地的麼?你等等母親換了衣裳就跟你走來人啦來人啦」她高聲喚道「我兒子來接我了。將本夫人的從前的衣裳拿過來。」
如意不堪承受扶著闌干慢慢地滑跪在地輕輕哭泣。
「怎麼了如意?」戚懿受到驚嚇驀的停下來小心翼翼的問道。一路看中文網
「母親對不住。」如意費盡了全身力氣才能說出這幾個字「兒子如今連自身都難保全暫且還不能接你去趙地。」
戚懿慢慢的睜大了眼楮茫然道。「你不是趙王麼?趙王是諸侯之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為什麼。沒有辦法接我過去?」
「我——」如意忽然哽咽他該如何與自己這個不懂世事風霜的母親解釋當疼愛他們母子的父皇逝去之後在呂太後的強勢下年幼如他趙王的王位其實不值一錢。
他嗚咽一聲忽然沖出去砰地一聲跪倒在侯在外面的劉盈面前。連叩三個頭道「皇帝哥哥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們母子向太後求情放我們回趙地吧?」
劉盈尚未答話。忽听得永巷外傳過來威嚴的女聲。「喲趙王是埋怨我待客不周。想要告辭歸去麼?」呂太後扶著蘇摩的手走進來。
「阿呂老婦」戚懿嘶聲道「你是來看我們母子笑話的麼?」
劉盈伸出去扶起如意的手立時一頓面色變難看。
「母親」如意回過頭去看著戚懿眼神中有著哀求。
呂雉呵呵一笑不去理會戚懿上前牽了劉盈的手微笑道「永巷這地方不潔陛下沒事還是不要過來的好」瞟了戚懿一眼「免得有東西污了陛下的眼耳。」
「母後。」劉盈倦倦的一笑「兒子累了。你放兒子一馬好不好?」
呂雉探究地看了看自己這個皇帝兒子一眼「陛下什麼意思?」面上並無表情。
「朕曾在父皇臨終前答應過父皇」劉盈跪下來「答應他要護住如意平安。朕請母後為兒子圓住誓言。趙王已經入朝數月也該返回封地了。請母後答應趙王回趙地而朕」他閉了閉眼「此後不再過問戚夫人。」
「皇帝哥哥」如意怔了一怔起身想要撲到劉盈的身邊口中模糊不能出一字然而眼神悲憤顯示出自己一個字也不贊同劉盈話的心意……
劉盈狠了狠心甩開弟弟的衣袖。
「放他會趙地?」瞧著這情景呂雉眼中閃過一絲快意隨即隱去淡淡道「陛下說地倒輕巧待趙王長成後若要為母報仇豈非縱虎歸山?」
「趙相周昌忠良不會坐視此事。」
劉盈見呂後不滿意續道「朕會派人盯著趙王若他有絲毫反意便就地捉拿處置。」
呂後依舊沉吟。
「那」劉盈猶疑片刻終咬牙道「昔日趙相貫高謀反牽連宣平侯高帝因查無實據最後黜張敖為侯。朕願仿先帝先例黜如意趙王之位為侯以邯鄲為食邑令其返回封地。」
呂雉訝然。
大漢建國以來諸侯王謀反多見而列侯謀反除淮陰侯之外再無他事。只因諸侯王不僅封地寬廣在其封地中還享有軍政財一切權利。而列侯只是享有食邑對封地本身並無行政之權。
而韓信正是因為被黜為侯手上沒有軍隊才只能謀劃赦長安囚徒來擒殺皇後太子。當時還是皇後呂雉洞悉後才能輕易的將他格殺。
若他還是楚王則一軍在手憑戰神韓信的威名孰勝孰敗還未在可知。
「你們母子就是一個腔調算計我兒」戚懿掙扎著叫囂呂雉揮手示意宮人將她架進永巷她高亢的聲音還遠遠的傳來「你們想要為張敖報仇憑什麼。我兒子是堂堂正正的先帝子嗣你們憑什麼罷他地王位?」
「趙王為先帝之子陛下」呂雉快意至極微笑道。「你要如何罷他的王位而不為天下人所觸目?」
劉盈淡淡苦笑「朕自有主意。」
「好。」呂雉驀地高聲應道。
「陛下兄友弟恭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呂雉嘴角噙笑在月色下竟有些森冷「做母後的又怎麼能不答應呢?」
「只是。」她的聲音忽然幽微「他朝出了事情陛下你莫要怨母後。」
待她拂袖遠走地身影消失在永巷門外劉盈方起身只覺額頭汗水涔涔而下耳邊忽听得啜泣之聲回頭看見如意抱著自己的膝坐在一角哭的涕淚滂沱。
他嘆了口氣吩咐長騮。將哭泣地趙王背回未央宮寢殿。
如意一反昔日地好性子不肯讓宮人近身服侍不吃不喝過了半日。劉盈終究耐不住脾氣大踏步走進寢殿拉起他的領緣。
「你要朕怎樣?」他大聲吼道。
「朕不可能真地守護在你身邊一輩子。你也不可能一輩子留在長安。如意你必須回去。你自己活著才能想法子救你母親。」
如意顫抖了一下。
劉盈苦笑「還是你恨朕欲褫奪你的王位?」
「不。」如意沙啞出聲眼楮紅腫抬頭看著兄長。「如意還不至于這麼不知好歹知道陛下是為弟弟好。」
劉盈地心涼了涼道理誰都明白但是情感並不是自然接受。就如面前這雙眼楮生長出一些隱秘的荊棘再也沒有之前的自然親近。
「好。」他微笑。慢慢放開手。「這樣也好。事情拖的越長越容易變故。朕會盡量讓你快走。」
夜色在睡在同一張榻上的兄弟之間劃出一道鴻溝。
如意朦朦朧朧間听見長騮在帳外輕喚陛下起身。以及宮人伺候劉盈穿衣的悉索聲。過了一會兒劉盈的腳步聲踏到床前。
「如意」他輕聲喚道「卯時一刻了。該起了。」裝做熟睡卻掩飾不住微微顫抖的眼瞼。
許久劉盈嘆了口氣。
「陛下」長騮的聲音傳來「可要去騎射場練劍?」
「今天」皇帝哥哥的聲音遲疑了一下「——就算了。待會讓丞相大人以及陸大夫石大夫過來。」那腳步漸漸地遠了。從被衾下伸手去探了一層薄薄的汗。
如果朝上沒有大事的話廷議並不需要天天召開。太常孫叔通雖制定了一應禮儀制度但因了此時朝臣大多都是與劉邦並肩打天下的功臣兄弟劉盈對之很是禮遇。很多時候都是與之共同坐在東廂中商談國是。
天色還早宮人點亮燭光劉盈在案前取筆墨對牘沉吟終于下筆寫道「茲先帝薨逝之時趙王如意未回京奔喪亦無哀戚之容實失孝義黜趙王之位改封邯鄲侯。」書好之後吹干墨跡心道時人以孝義為天下本這個名義盡可以說地過去了。
只是終究委屈了如意。
少頃丞相蕭何並二位大夫求見。
寢殿中見趙王睜眼起身宮人們連忙捧來銅盆熱水。
「不用了。」如意搖搖頭道「我想洗浴。」
「陛下」陸賈蹙眉不贊同道「趙王並無大過若驟然黜位天下人會心寒認為陛下容不得手足兄弟的。」
劉盈一笑轉詢蕭何「相國以為如何?」
蕭何用手背掩口咳了數聲嘆息垂眸「臣無異議。若陛下決意如此的話。」
「相國是國之棟梁」劉盈微微一笑「還得注意身體多為朕分擔國事才是。」
「老臣謝過陛下關愛。」蕭何躬身道。
郁蓬的熱氣從浴池中蒸起來如意將臉浸在池水中稟住呼吸。
咳寫到這兒俺不想寫了。于是斷章。
為什麼會這樣呢會這樣呢糾結in。于是繼續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