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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時分,勞累了一天的蕭林終于回來了。
蕭讓本來是想第一時間告訴他自己決定離開滎陽的事情的,可是看到他對鄭清韻送來的禮品激動不已,一時間倒是不忍心讓他失望了。于是,這件事便暫時擱下。
「…還是再等兩天吧!等把這些東西還回去再說…」
蕭讓心里這麼想著,于是父子倆便擠到一張床上很快睡著了。
……
第二天一早,就在蕭讓整理著那些名貴藥材,準備給鄭清韻送回去的時候,鄭清韻又來了。這一次,她是帶著雞湯來的,說是要給蕭讓補一補。蕭讓當然是拒絕,可是無奈,鄭清韻看到他拒絕,臉上馬上露出了一副極度失望的模樣,于是他心軟了,最後拿著雞湯喝了兩口。
「…嗯,清韻,這些東西,你帶回去吧!在下已經沒有事了,被令尊知道了,這不好…」
該說的話,蕭讓還是會說的。並不會因為喝了人家的一口雞湯就變節了,可是你要說那碗雞湯完全沒有用處的話,那也不盡然。這不,他現在就是盡可能地用委婉的語氣跟鄭清意境說道。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盡管他認為這已經很委婉了,可是旁邊的小青听了卻仍然瞪大了眼楮,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他剛才叫自己的小姐做什麼?清韻?天啊,他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竟敢說這樣的大話。——可是,看到自己的小姐沒有說話,她也只能死死地把這些話憋在心里。
「蕭公子,沒…沒關系的,我爹爹他,他不會知道…」
听到蕭讓對自己的稱呼,鄭清韻的臉上也不可避免地現出了一絲紅暈。這個稱呼雖然是她讓蕭讓叫的,可當真的從蕭讓口里听到這個比較親昵的稱呼的時候,她心底里還是會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的。
「……」
「…小姐,就算令尊不知情,這樣的厚禮,在下都是不能接受的,所以,請小姐還是帶回去吧…」這一次,他沒有再像剛才那樣直呼鄭清韻的名字,而是像以前那樣把她稱之為「小姐」,于是,鄭清韻馬上就感受到了他話里的堅毅了,再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于是,心里馬上有了計較。
「他這是不願意接受‘嗟來之食’啊!」想到這里,鄭清韻終于是點頭了,說道︰「好。小青,把東西拿上…」
她這時候是高興的、是開心的。因為,這代表著蕭讓的氣節高潔,不是一個貪圖小便宜的人,更加不是一個輕易接受「嗟來之食」的人。這樣的人將是她未來的相公,你說她怎麼能不高興?——當然了,她之所以同意把東西拿回去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她注意到蕭讓的身體確實是無恙了。不是如此的話,就算蕭讓的話說得再好听,她也是不會同意的。畢竟,這人嘛,要談氣節,起碼得先保存自己的性命。要不然的話,只死物一個而已,再有氣節又有何用?
……
「小青,你先回去吧!…」
頓了一頓之後,也不知道鄭清韻是怎麼想的,突然咬著嘴唇對丫環小青說道。
「啊?…小姐,這…這不好吧。還是讓小青陪著你吧…」
鄭清韻的這句話,別說是小青听到驚詫了。就是蕭讓听了也是莫名其妙的。讓小青先回去?那她自己一個人留下來干什麼?要知道,兩個人雖然是有著婚約的,可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在這個時代也是會惹人口舌的。——當然,這個可能性放在他們身上不大,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他們兩個的年齡實在是太小了。鄭清韻就算了,她起碼已經十一歲。在這個時代,十一歲就已經算是情竇初開的年齡了,再過一、兩年時間便可嫁人了也。可是蕭讓呢?他才八歲而已呢!就算是他想「干」點什麼,那也是有心無心的…
「…別多說,你先回去!我有事情跟蕭公子說…」
鄭清韻仍然是用堅定的語氣說道。于是小青沒有辦法了,最後一跺腳,又狠狠地瞪了蕭讓一眼。然後就走了…
……
「…那個,不知道清韻小姐想跟在下說點什麼?…」
小青走了之後,蕭讓開口問道。不是他不「喜歡」鄭清韻這個小蘿莉,實在是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和她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還不如是早點斷了這念想呢!
而且,從鄭清韻的角度看來,她很可能根本不是喜歡蕭讓的。一見鐘情的不是沒有,可是發生蕭讓和她兩個人之間,那未免就有點太可笑了。要知道,蕭讓今年可僅僅只有八歲呢!八歲的小孩,要錢沒錢、要權沒權,甚至連毛都還沒有長全?其他的女生怎麼可能看得上?蕭讓猜想,估計是鄭清韻情竇初開,同時又知道她和他是有著一紙婚約的,于是,她這才一門心思地精力集中到他的身上。
「…嗯,再…再過兩天,就是我爺爺的壽辰了。到時候會有各大世族的長輩和小公子出席…我,我想請你也去一趟。嗯…禮物,禮物我來準備好了」
鄭清韻的語氣有些急促地說道。看到她這般模樣,蕭讓心里頓時一動,很敏銳地就察覺到了這其中的「暗涌」。
「…到時候會有各大世族的長輩和公子出席?」
「長輩」也就罷了,隨便來一個人都能當鄭清韻的長輩,所以自然沒有什麼好說的。可是,像「小公子」這三個字,放在這里可就不簡單了。有誰听說過,給一個老人家祝壽,每家都會帶一個年紀尚小的男丁的?——這事情根本就是明擺著的,那就是他們任家在選女婿。而且,很可能是替鄭清韻在選。沒有錯,他蕭讓和鄭清韻的婚約確實還沒有取消,可是誰不知道,那不過是遲早的事情而已。
「嗯…好的,清韻小姐。你放心,在下一定會出席的。至于禮物,就不必麻煩小姐了,在下自有主張…」
雖然明知道這壽宴的真實目的,可是蕭讓還是答應了鄭清韻的要求。只是,他們倆所想的明顯不是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