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同轟然擠了進去,廂房之內,那老嫗端坐在一把太師椅上,手扶著椅把一言不發。
老嫗身邊站著幾個俏生生的女子,個個身披粉色薄紗,房門一開,夜風卷入,將那薄紗吹的向後掠動,曼妙身材頓時顯露無疑。
周道兒眼楮一亮,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回頭朝著五神獸笑道︰「你看人家,幻化出來的身軀多麼美妙,再瞧瞧你們幾個,唉……」
一口氣還沒嘆完,橐蜚就已經沖了過去,圍著那幾個女子繞了幾圈,打量了許久才頹然的走了回來,嘆道︰「確實比我生的好看些。」她乃是直性子,雖然平日里也以美女自居,但卻不象一般女子那般嫉妒心重,此時臉上只有羨慕而無不快。
周道兒連忙指了指化蛇等人,笑道︰「沒有沒有,我是說他們四個,你可也是美女,相貌一點都不輸于她們的。」
化蛇在一旁‘呵呵’傻笑了幾聲,看著那些女子的玲瓏嬌軀,嘴邊口水滴答,幾個神獸幻化人形之後也有了七情六欲,此時雖然曉的對方也是妖怪所化,但看見美女一樣眼直。 、獾和三個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已然在旁邊嘻嘻哈哈的對著那些女子評頭論足起來。
老嫗仍舊端坐在那一言不發,身邊的那些女子卻個個俏臉漲的通紅,顯是怒極。
「無恥之徒!」
一聲嬌柔而又清亮的叱罵響起,老嫗身邊一女子終于按奈不住,柳眉倒豎往前一站大喝了一聲,那女子臉上一對桃花眼,下唇邊有一顆小小的美人痣,此時怒氣沖沖,一張小臉微紅,眼波流轉,喝了一聲之後,感覺有些不對,朝那老嫗看了一眼,又站了回去,好似為了按奈怒意,故此深深的吸了口氣,豐滿的胸脯起伏不休,媚力驚人。
幾個頓時眼珠都快掉了出來,周道兒卻收了那副放浪的樣子,沉著臉問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們幾個弟兄都只是在贊美你們而已,又怎麼無恥了?
那女子看了看老嫗,見她仍是默默坐著也無嗔怪之意,便仗著膽答道︰「半夜三更,跑到女子閨房之中,蓄意調笑,不是無恥是什麼?」
周道兒冷笑︰「哦,女子閨房?只怕是妖穴吧?」說罷四處走動了幾遭,回過頭來,眼中露出一絲嘲笑神色,道︰「此間家私均用桃木制成,對你們卻毫無影響,看來修為還都不淺啊。但有一點我卻不知,你們為何不在深山好好修行,卻跑到這凡間來作惡,難道就不怕天譴,毀了你們的千年道行嗎?」(注︰桃木有壓制妖氣之效為妖怪所忌,故此許多伏妖器械都用桃木所制)
老嫗終于動彈了起來,手指輕輕一扶那太師椅的把手,巍顫顫的起身而立,對著周道兒作了一揖,說道︰「這位公子看來乃是高人,法眼自然無虛,我們這小小的障眼法又怎能瞞過,故此您一到門口,老身我便主動開門迎客了。我們執了待客之道,對幾位也算禮數有加,但卻沒料到公子卻是個信口雌黃之人……」
說到此處,原本眯著的老眼猛的睜開,頓時精芒閃閃,微駝的背也忽然挺直,整個人頓時有了種別樣的氣勢,哪里還象個老態龍鐘的老婦人。
五神獸見她對周道兒無禮,一起大叱一聲往上逼去,那老嫗身邊的一群女子也都齊齊嬌喝往前一圍,將老嫗護在當中,只有周道兒輕松一笑,伸手將五神獸又招呼到了身後,有些奇怪的問道︰「你此話何意?」
「誠然如您所說,我們確實都是狐精所化,但您說的‘作惡’二字我們卻不敢當,請問公子,可有證據?想我們幾個下山之後自問規矩的很,從未平白傷人性命,連殺生也是極少,您平白給我們扣上這樣一頂帽子,總要給個說法吧?」
那老嫗口上咄咄逼人,心中卻有些個忐忑,一般修道中人見了妖怪從不多話,總是直接打殺,但面前這個卻有些不同,至今為止也沒什麼動手的意思。他身邊幾個雖然看不出什麼妖氣,但總感覺也不似凡人的樣子,難道會是自己同類不成?
原本自那小萍之事後,已認定這幾人是敵非友,但現在看看形勢還真有些古怪,前面心知不是其對手,已存了必死之心,只想能求個同歸于盡以便保全那小姐便好,此時見有轉機卻又有了些其他念頭,說到後面慢慢客氣了起來。
周道兒笑道︰「證據?有啊。」
扭頭朝身後指去,那蘇光鏡正遠遠的在一山石之後探頭張望,周道兒伸了伸手,道︰「此人原本也算是個生龍活虎的漢子,被你們用采陽的法子搞的陽氣盡失,如若我不出手相救,只怕過不了三月就會一命嗚呼,這難道不是惡行?有此一例,那必然就有其他人受害,難道我還能放過你們不成?」
說到此處,周道兒忽然滿臉微笑的朝她們背後看去,手一指︰「你們瞧,那邊還有一個……」趁那些女子回頭的當口,‘叱’一聲,一張符紙飄出,雙手結出個半圓的符印,手心中淡淡的金芒一閃化做萬縷金絲,剎那間織成一張金色巨網鋪天蓋地卻又無聲無息的罩了下去。
妖怪之道講究強者為王,周道兒可未曾想過就憑嘴皮子去說服她們,就算真的為惡不多,這打總是要打一場的。雖然周道兒明了己方有五神獸在場,實力超出許多,但五神獸出手不知輕重,周道兒偏又不想重創她們,故此拿話引開她們注意之後,這才獨自出手。
《天網符》,九神符之六,周道兒靈力見漲之後所悟,取天羅地網之名自然就是一種活擒之法,神符化出的羅天金絲不僅極為牢固,而且還帶有一種克制靈力的吸力,原本是專為擒仙所用。
神符一出,果然不凡,瞬間,方圓數丈就被那羅天金絲圍了個水泄不通。但可惜周道兒雖還遠沒到意到符到的境界,起咒、撒符、結印雖然都是在電光火石間完成,但總有那一絲間隔,只是那微微一瞬,面前‘騰’的冒起了幾道輕煙,那些女子四散逃竄而去,只有二三個落入其中。
五神獸身形一晃,也從原地消失,空中幾道彩芒閃過,過不多時,幾聲嬌呼傳來,撲通撲通的掉下許多人來,五神獸落定,地上已然躺了一地,羅天金絲猛的一漲,將她們全數包了進去,金芒閃動之下,嬌呼聲慢慢成了吱吱的叫聲,一窩極為可愛的小狐狸化出了原型。
胡姥姥躲在角落面如死灰,面前的這幾個家伙實力之強遠出她的估計,方才的拼命之說簡直就是笑話。那些孩兒不僅絲毫沒有還手之力,而且遁去的方向也被對方拿捏的極準,這麼短時間內就已然全數落入敵手。方才十余人,現在卻只有自己和同樣有著匿形珠的秋兒冬兒暫時逃月兌,就算這三個,如果露了行蹤,下場也好不到哪去。
「這邊已然一敗涂地,他們出手極是突然,也不知那邊春兒和夏兒已護著思思走了沒有?」念及此處,胡姥姥心中更是不安,扭頭看去,層層紗幔背後,那大床邊已人影渺然,這才放下了心來。
羅天金絲又散發出了道道金芒,網中,那些小狐狸身上有淡淡的霧氣冒出,似乎很是痛苦,又「吱吱」的叫喚起來,還不住的扭動著小小的身軀。
身邊的空間忽然扭曲了一下,秋兒、冬兒終于按奈不住,一同沖了出去。
胡姥姥一驚,方想阻攔已是不及,偏又不能出聲,只能眼睜睜看著二人在匿形珠護衛之下,好似二道微風般飄然而去。
周道兒等人感觸何等敏銳,尚且離開十余步距離,都已經紛紛扭頭看去,橐蜚額頭一亮,一道黃芒閃過,而後手一揚,絲絲電光憑空出現,繞著秋兒、冬兒轉了轉,神獸本技--神觀術和特技--天雷降體,哪里是普通的凡妖可抗衡的。二人連一聲驚叫都未來得及發出便直挺挺的摔落在地,羅天金絲猛的一漲,將她們也包了進去。
三.獾嘟噥著隨手點著數,而後抬頭說道︰「主人,據蘇光鏡所說,加上那老太龜茲舞團共有十七名成員,另外還有一個好像生了重病從不出現的女子,那就是共有十八名,這里十四名,有四名逃月兌。這些個小狐狸個個細皮女敕肉的,那老太定然也不在內,估計她們幾個都是有匿形珠的。」
「呵呵,哪有那麼容易逃月兌的?」周道兒朝他一笑,結了個手印,一點藍芒‘ ’的飛出,不一會,屋外響起了陣陣鈴聲,側耳傾听了會,周道兒慢慢的現出了一絲訝色來。手印變幻之下,那鈴聲愈發急促起來,而後‘叮’的一聲歸于平靜。
「不對啊,十八人,這里十四,里面還藏了一個,那還有三個去了哪里?我叫蘇光鏡布的這天鈴術也感應不到有人曾經出去過。」周道兒皺著眉頭朝胡姥姥方向瞧了瞧。
胡姥姥心里一緊,自己匿藏在此都未動彈過,怎也被人發現了?但听到周道兒的言語又不由得高興了一下,那天鈴術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只怕對可以遁地的飛遁珠並無效用,看來思思和夏兒都隨著春兒一同離開了。想到此處,心里一松,瞧著周道兒幾人朝自己方向走來,曉的自己逃月兌不了,嘆了口氣,收了匿形珠,站了起來。
有三人呢?」周道兒瞧著面前這剎那間好似又老了數十歲的老婦人問道。
「另外三人早就在中午就已離開,此時只怕已到了千里之外了。?」
「胡說,下午之時伙計曾到此屋端茶送水來著,那是明明一個不少,怎可能中午就有人離開?」周道兒面色一沉,追問道。
胡姥姥微微一笑︰「我們姐妹雖然修為和幾位大仙相差甚遠,但那等凡夫俗子怎可能識破我們的幻術?」
「那是那是……」
「確實確實,差是差的遠了些……」
「……」
五神獸听到大仙的稱謂,頗感得意,個個點頭稱是。
「既然已落到你們手上,老身認栽就是,派萍兒去媚惑蘇光鏡乃是我的主意,除了萍兒之外,其他姐妹都是完壁之身,不可能做出什麼惡事來,求你念在她們修行不易,放過她們。」
周道兒‘噢’了一聲也不說話,正想轉頭瞧瞧那些被困在羅天金絲中的小狐,卻看見蘇光鏡連滾帶爬的竄了進來,臉上一副驚慌神色,手指著身後嚷道︰妖怪……」猛一低頭,忽然看見那麼多狐狸,更是駭怕,一張胖臉頓時雪白。
周道兒心中大奇,除了那逃月兌的三只狐狸精外,其余的已然一網打盡,又從哪冒出來的妖怪?
正奇怪間,屋外的鈴聲忽然急促的響了起來,一股陰風平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