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內外靜的可怕,金蠡和神音都是在宗內極有地位的人物,一人是宗主的首徒、西宗門的門主,可算是宗主的親信,一人乃是宗內三大執法長老之首,平日里連宗主都要給幾分面子,這二人頂上牛,除了宗主沈仙之外誰敢插話?偏偏沈仙對場內之事恍如未見,仍是笑吟吟的在那,不發一言。
金蠡被神音頂的躊躇不已,不知如何作答,銀蠡在他背後冷冷問道︰「神音門主,中峰執法如何辦事似乎不用各門來關心罷?
銅蠡也道︰「這小子方才使的便是魔道之物,憑我們之眼難道還會看錯不成?也不知神音門主幫著這魔道妖人說話,意欲何圖?」
神音‘呵呵’一笑︰「哪里哪里,但就算他使的是魔道之物,也不能說他便是魔道中人記得,金長老的寶貝來歷似乎也不太正吧?哈哈。」
金蠡臉上一紅,他使的那‘破魔缽’原本也是魔道之物,乃是在數百年前一場仙魔之戰中繳得,原名‘破仙缽’,金蠡花了數年之功將缽中的魔氣化去,並由數名長老連手一同重新練制、灌靈、加上仙道禁制之後才成了現在的‘破魔缽’,故此神音所言‘來歷不正’確實無誤。
銀蠡在三人中乃是反應最快一人,神音話語剛落便接口道︰「確實,有那魔道之物並非便是魔道妖人,但用魔道之物枉殺本門兄弟卻非能寬恕之過,況且我師兄也並未就要取他性命,只是讓他將那凶器交出,關于此人究竟是否魔道妖人,我們自會明辨。否則憑他修為,此時早已橫尸就地,哪里還輪得到他在此耍什麼貧嘴?」
說到‘貧嘴’二字,瞟了神音一眼,語氣稍重。
神音卻毫不生氣,微微一笑道︰「那倒是貧道多嘴了,三位長老均是德高望重之人,想來也不會為難這小小孩童……」說完站過一邊,再不多言,只是眼神中滿是笑意。
見神音已識相的站了到一邊,銀蠡得意一笑,也不多于他糾纏,朝著周道兒叱道︰「還不快將那邪物交出來?難道真要我等動手不成?」
周道兒嘆了口氣,將那赤鐮鼓往懷里一揣,道︰「看來三位要的不是這破玩意了……嗯,等我想想……啊,難道你們要的是它不成?」手再伸出來時,已捏著一黑黝黝、散發著淡淡紅光的橢圓鐵牌,金蠡等三人還未曾看清是何物,周道兒已將那鐵牌高高舉起,鐵牌上忽然放出道道光芒,破魔缽所化的禁錮也擋之不住,剎那間光耀四方。
空中,一個巨大的‘玄’字散發著刺眼的光芒……
尊令一出,祖師親臨,宗內無人可抗。
那玄字一現,三人已然傻了眼,等到看見校場內外,連沈仙都已拜了下去,這才回過神來,連忙一同跪拜了下來。
眾人之中,只有周道兒昂然站立,手中光芒四射,毫光四泄,在他身邊緩緩轉動,化成一片美麗的光暈,就宛如披著一身七彩的霞衣,臉上的面具閃閃發光,神態威嚴無比。
場下,那蓮師妹偷偷抬眼望去,頓時被那尊令所發的攝光所震,心神一顫,眼中散發出一絲迷醉的光彩……
玄心宗中峰玄心堂
此乃中峰正殿,偏卻是低矮破舊的一間廂房,和旁邊的幾間寬大雄偉的建築相比,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此屋乃是當年玄心宗第一任宗主飛升之地,千年來一直維持原樣以示紀念,故此雖然破爛,卻是宗內最尊貴之地,沈仙以此地招待周道兒,已是禮數極高。
屋內,沈仙坐于正中,身旁金蠡等三人面色一陣紅一陣白的煞是難看,周道兒笑吟吟的坐于他們身邊,拍著金蠡的肩膀,嘴里不住的說著‘大水沖了龍王廟而已,幾位不必太過在意……’‘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豬都會吃錯食,三位走眼也是正常之事……’等等咸淡不一的話語。
神音等四宗門門主也悉數到場,還有幾位中峰長老作陪,場面不可謂不大,廂房之中一片寂靜,只听見周道兒嘀哩咕嚕的說個不停,旁人都是一臉尷尬,只有沈仙、神音、沈丹三人面色如常。
沈仙瞧金蠡三人都已被周道兒擠兌的快將腦袋塞進褲襠內了,這才微笑著說道︰「胡道友心懷寬廣,你們幾位就不必再自責了……嗯,胡道友,不知我師傅他老人家可安好?」
他輕輕一帶便轉了話題,周道兒也就不為己甚,笑嘻嘻的看了金蠡等二眼,而後轉身道︰「稟宗主……」
話剛出口,沈仙擺手道︰「無須如此多禮,無須如此多禮……胡道友身懷尊令便等若我師親臨,我們平輩論交算起來還是你折了輩份,叫我沈仙便好。」
周道兒見他話語謙和,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抱拳為禮肅容道︰「這又哪里敢當,雖承蒙怒火前輩看得起,將尊令賜我,我自己又哪有身份可言了?宗主身份尊貴,也容我冒昧,叫一聲前輩吧。」
沈仙呵呵一笑,頷首應允。
周道兒這才繼續說道︰「怒火前輩和抱樸前輩修為高深,身體自然是好的不得了,只是臨別前,二位前輩曾讓我給宗主前輩帶幾句話來……」說到這,微微一頓,朝沈仙看去。
沈仙笑道︰「這里都是自己人,但說無妨。」
周道兒心里暗道︰「誰和你們是自己人了……」雖然谷源伏法,但尚有許多幫凶依舊逍遙,最關緊的是那另一主凶蓮師妹至今還未得報應,周道兒對玄心宗仇恨依舊未消。
心中想著,面上卻堆笑點頭,道︰「怒火前輩說‘小伢子干的還算不錯,只是日後律下要嚴些,亂七八糟的事端少惹些。’抱樸前輩說‘修道大亂將臨,玄心宗也不能置身事外,只盼你行事加倍謹慎,莫負了玄心宗千年威名。’」
沈仙臉上一紅,眼眶卻濕潤了起來,當年從師之時,怒火對他甚為喜愛,便一直昵稱為小伢子,做宗主久了,手下個個對自己唯唯諾諾、尊敬無比,此時听到這久違的稱呼,心中頓時泛起了一片親情。
起身恭恭敬敬的對周道兒行了個禮道︰「師傅師伯教誨,沈仙牢記在心!」
周道兒知曉他拜的乃是怒火和抱樸,故也端坐不讓。
沈仙重新落座,望四周看了看嘆道︰「我們這些個人平日里光顧著自己潛修,對門下管理松懈,玄心宗在仙道中的威名只怕都快化成惡名了罷……師傅師伯一言點醒,日後必然要整治門風,重塑玄心宗仙道表率之名。」
金蠡、神音等人一同站起,同道︰「宗主聖明!」
眾人中,只有周道兒仍舊大刺刺的坐著,心中嘀咕著︰「還聖明,擺起譜來倒和皇帝老兒有得一拼……」
皇帝究竟是何模樣周道兒是不知的,但家鄉小鎮上倒也年年有大戲可看,周道兒記得那些白臉奸臣每日里掛在嘴邊的口頭禪便是‘皇上聖明’,想到此處,再看看諸人,忽然‘呵呵’笑了起來,而後在諸人怒視中趕快掩住了嘴。
只有神音心中歡喜,看著周道兒的眼神中盡是親近之意。
西宗門征討紫竹谷全軍覆沒、又丟了派中至寶縛龍網,久查無果之後,原門主、宗主二徒無陽子被沈仙適貶,神音因此得勢,但究竟時日尚短,至今寸功未立,這門主的位置也未見牢靠了。此時聞得修道風雲將起,對他來說,卻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方才得沈仙傳音,出頭為周道兒架梁,再看見周道兒果然手持尊令,看來和師祖等人確實交好,心中早起了結納之意,已然盤算著等會如何能大拍馬屁而又可不露痕跡了。
諸人坐定之後,沈仙注視了周道兒良久,方才嘆道︰「有道是亡羊補牢為時不晚,恩有頭債有主,我玄心宗門下更是該當如此,今日恰逢胡道友在此,許多事情也該了了了……金蠡,叫他們上來罷……」
周道兒頗有些莫名其妙,心中卻無名的一跳,此話凶險……難道是無涯子那二個老鬼醒來了不成,暗暗叫苦中,眼珠亂瞟,立馬尋起那逃生之路來。
金蠡默默點頭,輕一鼓掌,正殿之門‘吱呀’的開了,門外數人跪拜在地,周道兒仔細看去,大驚之後心里一松,當前跪、渾身顫抖不休的正是那蓮師妹,身後幾人也是面熟,想來便是當年在紫竹谷中的幫凶了,來得不是無涯子,總算無量壽佛……
再往後看去,李歡喜和沈丹一同邁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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