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碧天如洗,腳下白雲如駒,再往下,那一層層翡翠般的綠色層層疊疊擁簇在一起,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湖泊如串串圓潤的明珠點綴其中,匯成一張極美麗的畫卷,靜靜的躺在平坦的地面上。
三人駕著法寶疾馳,看著如斯美景,一時間,不由得都有些心馳神漾,略有醉意。
此時離那北蠻已遠,已不見那些高聳入雲的群山,萬里荒漠的高原,一副江南景色,這里氣候濕潤,雖然已經入秋,但卻仍是一片郁郁蔥蔥。
「前頭便是句曲山脈了,而後在往內數十里便是洞天所在。」渺空當年游歷漢土之時也曾來過此處,此次算是故地重游,指點了起來。
周道兒與藍玉一同抬頭遠眺,果然看見天際有一抹淡淡的青影,雖比之那北蠻的群山來並不算高,但矗立在這平原之上,甚顯突兀。
周道兒點頭說道︰我們等會便找個地方落下去吧,離的太近,被人發現了未免打草驚蛇。」
用法寶趕路雖然快捷,在極高之處飛馳,尋常百姓也看之不到,但那空中除了偶爾飄過的雲朵外無遮無擋,在一些修道高手眼里卻難以遁形。
渺空和藍玉一起應了一聲,再行了一段路,三人便落了下來。
句曲山脈西面和東面各有一個不小的城鎮,但從北面過去卻是荒無人煙,三人在草叢、樹林中向前奔去,幸好這里仍是平原,倒也不算難走。
一個多時辰之後,那連綿的山脈已清晰可見,等到入山之後,三人一同贊嘆了一聲,這里風光與北蠻大不一樣,一坐坐山巒小巧玲瓏,就好似一座座被放大了無數倍的盆景,奇松異石、飛瀑流水處處可見。
雖是秋天,自山腳下順坡而長的松木群仍是青翠欲滴,山腰上,一片片楓木已紅,樹木草叢間,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更是盛開的燦爛無比,奼紫嫣紅,更是為著青翠的山峰平添了幾分顏色。
渺空往四處看了看,吟道︰「衣卷青蘿染翠苔,相逢齒發未全衰;記從甫里先生語,曾訪龍泓處士來;句曲洞天原福地,稚川家世本仙才;華陽我亦淵源在,松下吹笙日幾回……洞天福地,果然處處是好地方啊……」
周道兒笑道︰「師祖喜歡,日後仙魔會時搶他一處便是……」嘴上說笑著,心中微微有了一些擔憂。
他有那吃書蟲子相助,渺空一開口便已知這詩句的來歷。
此詩乃是參寥所作,此人乃是一仙道散人,與句曲派的第八代掌門方翰之為方外友,二均為仙道有名的人物。詩意則為參寥訪方翰之所居,翰之贈以青蘿衣,歸遇魯望,故此作詩。
那魯望也乃句曲派的高手,一身修為據說在當時罕逢敵手,更是在方翰之之前便參悟天仙之道,飛升了仙界,一年之後,方翰之也隨之而去。
仙道之中,一派之內能有二人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同晉天仙之境的極為罕見,句曲派的實力可見一斑。
原本雖也知句曲派乃是仙道大派,但自見那枯木被玄心宗的二個老道羞辱之後,周道兒心中已起了一絲輕視之心,此時听了此詩,立馬收起了這一分怠慢。
比試之時,已見過沈仙與陸靜修等人的手段,這些仙道名人修為之高都遠超自己預計,句曲派成名已久,又豈知沒有什麼暗藏的殺手 或是高手存在?
萬萬輕敵不得啊……
句曲派
枯木在丹房之內來回踱步,面露焦急之色,不住的往丹房中央一四尺來高的三腳丹爐處看著。
旁邊,三個道僮手持玉扇,使勁的往那丹爐下方三個巴掌大小的窟窿扇著風,透過那窟窿,可以看見一柱柱天藍色的火焰筆直的往上竄起,絲毫不被那玉扇帶起的風勢影響。
自從那仙道之會回來之後,枯木一直有些煩躁,這次自己無故而走,又和玄心宗結下了仇怨,只怕更是難了。
句曲派乃屬道胎流派,法寶雖不是他們強項,但極注重自身的修為,枯木乃一派之主,此時的已至地仙低階的境界,派內更有幾位傳說中已然飛升的長老已然健在,但要和玄心宗這樣的大派抗衡仍無異于以卵擊石。
況且那萬年芝蘭之事一泄露,只怕日後句曲洞天更是難有安寧了,又怎知不會有其他強敵上門?
幸好算算日子,那芝蘭這幾日便要結果,只要自己能服下芝蘭果,得了那千年修為卻又還懼誰來?
可那芝蘭果卻也不好摘……
萬年芝蘭喜好長在陰暗之處,句曲派後山的秘洞中有一塊萬年地底寒石,寒石之上,有一塊三尺見方的凹槽,便是其生長之地。
但那萬年地底寒石也乃是集天地靈氣的寶物,它化出的寒氣名為‘闞氳’,一般人等只要靠近其十丈之內,便會被這‘闞氳’凍成冰柱,就算是那些有了地仙境界修道之人,也絕捱不了多少時間。
那寒石已在那秘洞中數萬年之久,洞中‘闞氳’早已密布,從洞口至芝蘭生長之處尤有數十丈距離,枯木自問並無那本事能沖到芝蘭面前摘果而返……
要說派中比他修為更高者並非沒有,那些平日里從不出現的長老中便有幾個已是地仙高階的境界,但異寶當前,枯木怎又放心假以他手?
句曲派先人曾傳下一昧丹藥,名為‘火焰丹’,服食之後,一個時辰之內體內陽氣倍增,專為對付那‘闞氳’所用,雖然不能說服了這丹藥之後便萬無一失,但總能多添幾分把握,枯木思來想去,卻也只能行險一博,于是便開爐煉丹,希望能憑這‘火焰丹’來助自己涉險過關。
但不知怎搞的,可能是自己這段時間心緒不寧,這煉制起來原不算難的丹藥卻總也煉不出來,每次一到開爐之時便出總總紕漏,不是開爐之時的符咒念錯,便是原本便少放了一味藥材,算來算去,這已是第四爐了,眼看芝蘭結果之日已在眼前,要知那芝蘭果每次結出,只有一個時辰可供采摘,而後便會熟透墜地,化做虛無,這一爐已是最後的機會,枯木卻又怎能不急?
丹爐內,那火焰忽然由藍轉紅,而後又由紅轉藍,如此變幻數次,最終慢慢熄滅了下去,枯木一見,立馬大步跨至丹爐之前,右手伸出,左手在脈門上輕輕一割,幾滴鮮血便滴在了爐鼎之上。
丹爐頂上,那三只鼎耳頓時閃起了暗紅色的光芒,鼎蓋上一個個符咒同時閃亮起來,嗤的一聲,一道勁流自那緩緩掀開的鼎蓋縫隙中沖出,一股熱力頓時迎面而來,枯木身旁白芒一閃,化出一個屏障將那熱流擋住,幾個道僮卻沒他的本事,個個被燒的須眉皆焦,但看枯木那一臉凝重的神色,卻無人敢呼痛,一聲不吭的退了下去。
過了一會,丹房之中傳來枯木呵呵的笑聲,而後便見他手中拿著一個火紅的瓷瓶,走了出來。
這一爐‘火焰丹’終是練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