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曲派主峰乃是派中首腦的居處,也是平時議事的地方,旁邊二個山頭東面一個是那些低階弟子的修煉、居住場所,西面一個乃是派中的禁地,平素無掌門之命,不得擅入。
三個山頭之間有索道相連,那長達百丈的索道在雲霧中穿行而過,底下乃是深深懸崖,旁邊無遮無欄,乃是句曲派訓練派中弟子膽量的好地方。
主峰之上,整個道觀以‘之’字型排列,依山勢而建,白牆紅瓦,稱著旁邊那刀削般的山岩,氣勢磅礡。
枯木有些潔癖,自他當了掌門之後,派中的建築每年都要用白灰抹上一遍,屋頂的紅瓦也有專人維護,故此雖然這道觀乃是有年數的古物,但那用方方正正的青石壘起的房屋卻依舊完整如新。
周道兒自一弧門外將頭探了出去,張望了幾眼,里面是庭院,庭院正中有一座三丈來高的假山,一片片顏色各異的奇花異草從假山腳下往外鋪開,爭奇斗艷,將這小小的庭院裝點的甚是美麗。
這里便是枯木的藥圃了,里面所栽的皆是枯木苦心收集而來的珍貴藥材,要知道胎流派對那些能固本培元增進修為的丹藥很是看重,故此這些煉丹的原材皆是他的心頭肉,但周道兒也算在那寶仙洞天之中見過了世面,連那些正宗的仙界花草都不知道拔了多少,又怎會將這些俗世之物放在眼里。
窺看了幾眼,周道兒往後揮了揮手,渺空與藍玉就好似鬼魅一般,自門外的竹林中飄了出來,立與其身後,看見藥圃中無人,三人便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渺空與藍玉還好,走路之時還避開著點,周道兒卻是專找那些看上去格外珍貴些的藥草落腳……
三個人身上都閃著一種奇怪的光芒,那光芒不斷變幻,總和身邊的景物保持同色。
在這光芒籠罩之下,三人的身形也變的模糊起來,就算站在空地之上,不注意去看卻也難以發覺。
周道兒平日里喜歡將自己常用的符咒藏與懷中,反正那些符咒上都已灌注了靈力,平常水火傷之不得,但沒想到卻抵不住那天雷之威,連那仙隱符都被盡數毀去,九神符所用的材料皆是難得之物,一時間卻也制不出來,此時用的卻是渺空的幻身符,雖然效用上差了許多,但總好過沒有。
他們三人不知這句曲派將那芝蘭藏在何處,到處亂竄去尋又怕露了蹤跡,于是便找了一句曲派的弟子給了記悶棍,但拷問半天卻一無所獲,想來那芝蘭之事就算在句曲派中也是極密,應該只有派中少數幾個長老和掌門才知曉,長老什麼的三人無人認識,擔心找錯了人白費周折,但那枯木周道兒卻是見過,于是便問明了他住處,直接便模了上來。
三人前後而行,那庭院四周皆是粉刷的雪白的牆壁,從周道兒所進那弧門往內,只有正面有一扇朱紅色的紫檀木門,二個黑色的大字‘觀’‘心’分列二旁。
周道兒一路前行,心中卻有些奇怪,這藥圃中所栽的藥草雖然在他眼中算不得什麼,但在一般修道之人來看卻件件是寶,就算是在自己派中,也總該有人有專人看管才是,這里卻怎會防範全無,半個人影都不見?難道那枯木看起來雖有幾分能干,實則是個大大咧咧的草包不成?
其實周道兒這卻是冤枉與他了。
這藥圃乃是枯木的性命,平日里有三個心月復弟子輪流看管,尋常門人絕不可接近半步,乃是片刻也不放松的,只是今日他恰好要煉那‘火焰丹’,需有三人為其執扇旺火,故此才臨時將三人調入了丹房之中充作藥僮,卻被周道兒等人鑽了空子。
三人走到那木門面前,藍玉方想伸手出去,卻又停了下來,看了看周道兒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
渺空與周道兒均知他毫無江湖經驗,故此上來之時,已三令五申,叫他絕不可妄動,只要跟在二人後面就好,但藍玉平時乃是做主慣了的人,卻還有些不太習慣,幸好反應算快,每每‘懸崖勒馬’,倒也沒惹出什麼麻煩來。
周道兒往那門上仔細的看了看,卻沒用手去推,而是走到了旁邊,往那二個大字處又端詳了半響,伸手出去往那‘觀’字左面的‘又’字旁下方一按,再走過去對著那‘心’字最右面的一點同樣一按,這才走回來對著二人說道︰「門上果然有個禁制,已被我解了。」他說的輕松自在,好似只是幫那二字拂去了一抹塵埃一般,渺空卻是自嘆弗如,藍玉更是只余下點頭的份。
周道兒說著,方想將那木門推開點縫隙,以便看看里面的情形,卻听見里面傳來了呵呵的笑聲,頓時又將手縮了回來。
那聲音有些熟悉,應該便是枯木所發,只听見旁邊還有人說道︰「恭喜師傅,這一爐‘火焰丹’終是成了……」
周道兒心中一動,那‘火焰丹’的功效他自然知曉,而據《大道百草綱》所載,那萬年芝蘭喜陰,往往與奇寒之物同處,一般人難以近身,這枯木煉這‘火焰丹’,難道是想去摘果不成?
這卻是件喜事,要知那萬年芝蘭雖然原本便是一味奇藥,但它結出的果子卻更是集天地靈氣的珍物。
只是這萬年芝蘭千年一開花千年一結果,每次還只有一個時辰可供采摘,雖然當時那百曉曾言萬年芝蘭結果在即,但以千年的時光來算,一年二年的誤差再所難覓,故此周道兒對這萬年芝蘭果卻未曾抱著太大的希望,反正自己的傷勢有萬年芝蘭便成,況且周道兒又句曲派之人,將那芝蘭連根拔起也不心疼,混不怕暴軫天物……
此時已听見里面傳來了腳步聲,听那去勢卻是朝著這木門而來,連忙一拉身旁二人,三人迅速的溜了出去,找了個隱蔽的角落,收斂了氣息潛伏了起來。
木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枯木在前,手中拿著一火紅的瓷瓶,臉上帶著一絲興奮的神情,大步往外走去,身後,三個弟子跟隨在後,一同去了。
周道兒暗道僥幸,方才時間倉促,那解開的禁制也未回復,幸好那禁制似乎只有由外往內才起功效,枯木又看似有急事要辦,未曾回去掩門,這才未曾發覺。
等枯木去得遠了,周道兒這才從角落里閃了出來,朝身邊二人使了個眼色,三人在路旁的草叢里鑽來鑽去,遠遠的墜在了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