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何謂強?第四十九章白色的雪
一點點厚實衣物捂出的細密汗熱,和更多寒風帶來的針刺般冷澀,還有體表及手腳的血脈收縮麻木的生硬在大自然無窮偉力帶來的嚴冬中,作為眾多生靈一員的人類只能默默忍受著,天地間無盡寒氣的不斷侵蝕,小心感受,每一次呼吸散去的熱量
這里是位于大陸東北的島群,一個以水為名的國家。就算是最為溫暖的夏季,也少有能令人覺得熱的天氣,而一旦到了寒風呼嘯的冬日,少見的,卻是沒有雪的時候了
「呼————」一陣寒風帶著一蓬風雪,在簾子被掀開的瞬間漫進了屋子,里面圍著方桌而坐的幾個人被冷風一激,都禁不住打了個哆嗦,暗罵來人動作也不小心一點,但回頭瞟了眼,卻是一個生面孔,不好多說什麼,于是微笑著點頭示意一下
「老板」全身罩在厚實黑袍中的人聲音有點沉悶,轉過頭向著坐在里面的幾人點了點,算是表達歉意和回應。
「哎——」熱騰騰的鍋爐後,被滾熱蒸汽燻的滿頭大汗的半老徐娘嘴里應了一聲,繼續忙活了一下,把爐子關掉後才抬起頭來,「喲,這位先生不是我們這片的吧?呵呵,要來點什麼?」
「咦?」來者嘀咕了一下,抬手解下下黑袍的連帽,拉下了遮住面容的圍巾,終于輕松地長出一口氣,「這天氣,真是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這里的人?」
「呃」老板娘抹了把汗,看著來人的面容愣了下,很是盯了一會才回過神來,「呵,我們這片小地方人來人去早就熟悉了,看你身形就知道不是本地人,何況,我們這段可沒有你這麼俊的小伙子。」
「呵,是嗎?」來人模了模已經凝起點點水汽的銀,紅寶石般的眼楮微微眯成一條弧線,「看來我還是有點小帥的嘛,怎麼就沒女孩看上我呢?」
「瞧這話說的,」老板娘擦了擦旁邊的桌子,伸手讓這英俊的小伙子坐下,「我保證你要出去轉一圈絕對有姑娘哭著喊著撲上來要吃點什麼?」
「呃,先弄晚熱粥吧,暖暖再說。」銀紅眼的青年搓了搓手,面向爐火坐下了。
「好 。」老板娘應了一聲,回頭準備好碗,揭開一邊的大鍋看了看,「再等兩分鐘吧,剛剛才冒泡呢,你剛巧趕上這一鍋啊。」
「嗯。」
沒等一下,三個十余歲的小孩忽然跑了進來,擋風的簾子被撞得啪啪亂響,老板娘看見這些人連忙放下手中的湯碗,一手擰著一個小孩的耳朵就呵斥起來了。
「阿偉你一大早就跑哪里去了?飯也不吃一下!咦?你們到底干什麼去了?弄得一身大汗的,要是風吹涼了得病怎麼般?」老板娘連忙取下幾個干毛巾給幾個小孩隔著汗,同時歉意地對一邊的青年笑了笑。
「娘~~~我們去阿虎那」
「我們遇到那個了!」
「就是就是,我把它趕跑了~~~~」
「別吵,是我趕跑的。」
「你胡說,明明是我先上去的。」
周圍的客人都看了過來,但都好笑地看著幾個小孩扯皮,弄了半天三個小孩才被老板娘呵斥住,最後還是老板娘的孩子阿偉皺著鼻子老實說了行蹤
「然後我們就回來了,在橋那邊遇到了那個,恆叔說的那個身上有詛咒,和他有關系的人都會死的那個,我們把他趕走了哦~~~」小小的拳頭揮舞著,似在像周圍的大人炫耀著自己的功績。
听到一半,老板娘和周圍的大人們臉色變了變,都靜了下來,慢慢听完小孩的話,都沉默了一會兒。
「以後,不要去招惹那個人,知道嗎?」老板娘最後嚴肅地警告了幾個小孩,斜眼看了看屋子里面的牆上,那一個中年男子的黑白照片,隨即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小伙子呃?」把幾個小孩趕進里屋去吃東西,老板娘回過頭來,正想招呼一下客人,卻愕然現那個身披黑袍的英俊小伙已經不見了,連同那碗剛裝好的熱粥桌上,壓著一張足以買十碗粥和裝粥碗的錢
「這才多久啊這雪是越下越大了」
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積雪的路面上,激蕩的風雪掃在面上幾乎令人難以睜眼,君破抬手擦了擦臉,不禁有些抱怨,要知道在木葉那邊可是很難見到這麼大的雪啊
「這種天氣,那個小鬼居然還活得下來也許那種血脈的能力揮作用了吧。」
君破凝神站定,右手食指拇指搓了搓,從那幾個小孩身上攝來的一絲夾雜著寒意的血腥氣漸漸揮散在風雪中,空明的意識仿佛捕捉到了什麼脈絡,一種模糊的感覺漸漸浮現在心底
(果然,只要有了一絲聯系就能通過因果線察覺到一些東西交集深度沒達到一定程度就算直覺再強悍也沒用呢想在大海里找到一個特定的水分子,起碼得知道它的一些特征吧)
君破呼了口氣,略微有些振奮,抬頭四顧辨認了下,向著心中模糊指明的方向漫步前去
冷
身冷
心更冷
凍得麻木的身體已經感覺不到多難受了,奇怪的是意識完全沒有一點點模糊,反而在這彌漫的風雪間更加清醒和敏感
于是,越加寂寞
除了風雪呼嘯的聲音,就只有自己幾乎微不可查的心跳,而自己卻不知道這心跳到底為何繼續跳動這個世界,並不需要這微弱的力量啊
仿佛在母親和名為父親的人被爆的寒氣冰封後,靈魂就與身體月兌離不知道該做什麼,不知道為什麼活著,就只能任由身體本能般四處游走,被一個又一個記不清面容的人破布般毆打驅趕,在垃圾中攝取維持最後一絲溫度的能量
自己的存在,到底有什麼意義
「嚓嚓嚓」
風雪的聲音中,一個腳步聲由隱約漸漸清晰半響,小孩才意識到,有人,向著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幼小的身軀下意識地抖了抖,蜷縮在角落的身體本能地再次縮緊了一些,身上不知不覺中積高的雪也蓬蓬松松地灑落了一部分。
腳步聲停在身前,半響,沒有預想中的痛苦傳來小孩慢慢抬起腦袋,露出了沾滿塵土的清秀臉龐然後,見到了以後銘記一生的畫面
一個身披黑袍的銀青年蹲在面前,左手拿著一碗仍舊冒著熱氣的清粥,右手正小心地扶落自己身上的積雪,但第一眼注意到的,卻是他那雙眼楮
紅色,溫暖的血紅
那暖暖的,帶著一絲好奇和憐惜的紅色眼瞳以及,那眼底隱約的,‘同類’的認同感那是,有過相同經歷的人才能察覺到的,那曾經失去一切,只為活著而活著的人,才能擁有的空洞
「謝謝」愣愣地接過溫熱的清粥,感受著這難得的溫暖,小孩輕輕地道謝,但還是低聲道,「不要接近我我身上有著詛咒的血脈會被」
(真是這種時候還善良的本性啊)
「啊我知道的。」不等小孩說完,君破就笑著揉了揉他黑色的頭,接著踫了踫他的手,示意他喝粥,「先喝吧,這天氣才過一會兒就溫了,再等估計就冷涼了。」
看著小孩乖乖喝掉了三分之一的粥,然後放下了碗,君破點了點頭,知道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態不能再多吃了。
扶著他的肩膀讓他站起來,君破蹲著剛好能平視著他的眼楮,就這麼看了一會兒,忽然笑起來。
「那麼,和我走怎麼樣?什麼別人啊血脈啊什麼的,就不用管了,我可從來不在意那種東西的。」
小孩直直地看著君破的眼楮,然後,帶著一點點猶豫和恐懼地問道——
「您需要我嗎?」
您需要我嗎
听到這有一點顫抖,帶著點希望的音調,不知道為什麼,君破忽然鼻梁一酸,一種久違的苦澀感覺涌上了心頭
「當然,」君破一下子把小孩抱了起來,罩進了寬大的黑袍中,一手托著,一手揉了揉那冰涼的小手,「我需要你呢我有太多太多疑問,需要你們幫我解開啊」
听到肯定的答復,小孩的眼楮猛地瞪大,一點點晶瑩的東西在眼底醞釀,一顆純淨的種子,瞬間在心底伸根芽,成長為參天大樹
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需要自己的存在啊
君破暗嘆了口氣,安撫了下小孩激動得顫抖的身體,繼而輕聲問道
「那麼,你的名字叫什麼?」
「白我叫白。」
「白一個很好的名字,不是嗎?」就像雪一樣純淨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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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路才會通啊……
我還要去考呢……
唉……
看書的話……額……
要寫這種場景……真耗腦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