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幾乎祁國所有的太醫都被宣進宮替師落離治療,緊鎖的眉頭和不斷斑白的發反映出他們的窮心竭慮,可惜結果都是令人失望的,他們也許可以讓師落離醒來,讓她多活幾年,卻不能如決皇的要求般,讓她可以陪在他身邊一生。
死之結局,天注定,人力不可強求。
此段時日,決皇並未如往常般日日早朝,甚至亦沒有召任何一位妃子侍寢,而是日夜宿于落櫻苑里守在師落離身邊,其心可昭。祁國所有人都猜測師落離在他心中的地位,亦推測唐皇「從此君王不早朝」的荒婬現象是否會在祁國出現,朝臣一片議論紛紛,倒是後宮四妃,除卻蘭芷的傷心郁郁外,其他三人並無多大異樣,偶爾還會聯袂來落櫻苑探訪師落離,查探她的身體是否好了些。但是,後宮愈寧靜,氣氛就愈詭異,就好似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唯一不受影響的,大概是落座于祁宮最後的一座院子了。
院子里很清冷,除了一些萎落的櫻花花瓣外,就只有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男子,他戴著銀狐面具,怔怔望向前方,一動也不動。微風吹拂,襟據翩飛,衣服上銀色絲線勾勒地古琴隨風飄啊飄的,波動中似有人在輕拂,間或有低低的琴聲輕響。
「樂。」一個微弱的呼喊,身著月色絲裙的女子輕輕走出屋子,接過吹拂過來的一瓣花瓣。
男子轉身,衣擺搖晃,輕輕扶住女孩。「乖,小塵,可以下榻了嗎?」
小塵淺笑。「多虧樂你的妙手,我的傷已經好了泰半了。日日睡著,我覺得我的骨頭都睡癱了,所以想下來走走。」在祁宮,在他身邊待了十數日,在他無微不至地呵寵下,她慢慢地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為了生存而不斷殺人的冰冷利器,而是一個會撒嬌會調皮的普通女孩子。
樂聞言微笑,臉上的銀狐栩栩如生。對此刻女孩的一點小幽默,他是欣喜于她的轉變的。「等你傷完全好了就好了,屆時你想去哪兒樂都陪著你去,那時你走遍天涯海角,就不用擔心骨頭癱嘍。」
「是嗎?」小塵側首,覷著面具縫隙下他精巧的面容,略微可以瞧出他勾唇的冷笑。「但是這兒是樂你居住了二十五載的地方,你願意和我離開嗎?」
「自然願意,只要你不背叛我,小塵。」淺淺地撫模她的黑疤,他似愛上了她的這一缺陷。「何況這祁宮,**、**之極盡骯髒之事數不勝數,又有何可留戀的呢?」最後一句,他說的極其怨懟。
仰首,陽光燦爛地晃眼。「這祁宮,是不是要出什麼大事了?」因為,太安靜了,安靜地可拍。
「那是自然,師國公主師落離才來半個月,未想到竟然呼出現如此狀況,他,真的讓我出乎意外呢。」原來,他們,竟是此種心思,枉費他忖度十幾載,現在他才知曉,他決皇——祁國最尊貴的男人——也無非是個平凡之人呢。「不過,亂也好,我樂不奢想其他,就想這祁宮再亂一些,這才符合我的心意,小塵,你認為呢?」他說的高深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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