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剛才雲嬪和錦瑟都刻意提高了聲音,加之風又是向著龍亭這邊吹的,故而龍亭這邊已有不少人听到了兩人隱約的爭執聲,待太監奉皇後之命將事情稟給皇帝時,不少人面上都出現了看好戲的玩味之色。
自然,以禮部尚書趙霍為首欲扶大皇子上位的一眾大臣面色就不太好看了,可也因事涉先帝,一時間大家皆不敢多言。而朱厚旭聞言,面上憤怒之色閃現,當即便 當一聲摔了手中杯盞,他這一怒,下頭百官就嘩啦啦地跟著跪倒一地,山呼著萬歲息怒。
朱厚旭見百官如此,這才恨聲道︰「雲嬪得朕寵愛,朕一直以為她是賢淑恭孝之人,卻不想她竟敢公然辱罵先帝,朕心甚痛,更愧對先帝,怎能不氣?!」
朱厚旭這話雖是在指責雲嬪,可分明便有袒護之意,是希望眾大臣能為雲嬪求情的,趙霍聞言當即便欲張口,豈料他嘴剛張開便听對面傳來一個威沉的聲音。
「那雲嬪不過是個不識好歹的宮嬪罷了,竟敢公然辱罵先帝爺,皇上對先帝一片純孝,微臣以為當將雲嬪打入冷宮以儆效尤,也可解皇上心頭之恨。」
這說話之人正是鎮國公楊建,他一言江淮王等人便紛紛附和,朱厚旭額頭便冒了一層冷汗,想到昨日和雲嬪翻雲倒雨,雲嬪曲意逢迎的模樣,怎能舍得。他這廂一猶豫,那邊的趙霍等人便瞧出了希望來,忙也進言,道︰「皇上,臣以為雲嬪雖有大錯,可其罪不至打入冷宮,雲嬪本不知詩乃先帝所做,不知者無罪,無心之過倘若嚴懲,豈不有失公正?」
皇帝聞言當即便點了點頭,自引得更多的臣子跟著求情,最後大皇子也跪下道︰「父皇,我大錦律法森嚴,一切按律法行事,方能長治久安,若只因雲嬪莽撞之過便嚴懲于她,百姓們也會不服,後宮之中只怕也要引起惶惶難安之景。故而兒臣以為,雲嬪之過當罰,卻不可重罰。」
皇帝聞言欲允,見鎮國公瞪來,便又閉了嘴,最後卻沖上首坐著未置一詞的萬閣老道︰「鎮國公和趙尚書所言皆有道理,萬閣老位居相位,一向處事公正嚴明,不知閣老以為朕當如何處置雲嬪?」
萬閣老乃大錦清流之首,他聞言緩緩起身,回道︰「皇上,雲嬪雖是無心之過,但公然辱罵先帝,若然輕輕罰過,只怕會影響皇上孝名。可若打入冷宮,難免人人自危,老臣以為既雲嬪口不擇言,不若便罰當眾掌嘴四十,幽居宮中一年,降為寶林以示懲戒吧。」
下頭的蕭蘊和楊松之聞言不覺對視一笑,這萬閣老的法子看則是中和了兩邊的意思,不偏不倚地誰也不得罪,可實際上卻是偏向國公府一邊的。雲嬪當眾受刑,執掌宮刑的自然是皇後,四十個嘴巴子扇上去便是不將人打死,隨便將一張小臉抓花,或是打的掉上一兩顆牙卻是極容易的。
縱使那雲嬪長的再妖嬈多姿,少了兩顆門牙,也是見不得人了。更何況這幽居一年也非同小可,今上喜新厭舊,一年以後那可真是黃花菜都涼透了,雲嬪這般和進了冷宮又有何區別?
只是朱厚旭听罷,見振國公不言,而趙霍等人也沉默了,便忙點頭道︰「還是閣老處事公允,來人,傳朕口諭,雲嬪辱罵先帝,罪不可赦,念其無知,朕特免其一死,罰當眾掌嘴四十,幽居一年。」
他言罷見太監領命而去,倒想起將才隱約傳來那道女聲來,那和雲嬪爭執的聲音該是那姚四姑娘吧,聲音真是動听啊,如珠玉踫撞,再想著昨夜溫存之時雲嬪說姚家姑娘姿色絕麗,傾國傾城,引得武安侯世子鬼迷心竅,不可能會在姚家和一個丫鬟糾纏的話來,朱厚旭便不覺跟著那離去太監的身影往鳳亭的方向看,心中貓抓般的難受。
待那太監傳了聖意,雲嬪已面無人色,麗妃見雲嬪是完了,自不會為她再多費心思,只要保全了雲嬪的命,不至于叫宮嬪們寒心以後不敢再跟隨于她便是。
故而麗妃便瞧著雲嬪露出淒色,落了兩行淚,拿帕子壓了下,這才道︰「妹妹今日著實太過莽撞了,姐姐已經盡力了。哎,不過妹妹且放心,皇後娘娘最是親厚寬容,四十嘴巴子雖疼些,可今日皇後娘娘生辰,見血卻是不吉利的,故而宮人執行定不會傷到妹妹的花容月貌,妹妹回去好生休養,且放寬心。」
麗妃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只憑她這一句話便能叫皇後避嫌的手下留情,她說這話一來是做個樣子,再來也是提前給宮嬪們上上眼藥,等雲嬪真毀了容,她們也會戚戚然之下對皇後產生微議罷了。
皇後聞言只一笑便揮了揮手,當即便有兩個嬤嬤上前將雲嬪架了起來,孫嬤嬤上前揚起手來對著雲嬪那張白紙般的小臉便揮了上去,啪的一聲響,雲嬪眼淚瞬時就涌了出來,欲張口呼痛,孫嬤嬤的另一巴掌便又揮斥而來,她根本就沒有喘息和痛叫的機會。
孫嬤嬤打的是極有技巧的,既不見血,更不見有多紅腫,可卻是真真都打到了痛處上,每下都打的雲嬪痛不欲生。二十來下雲嬪的雙頰才開始紅腫了起來,她更覺一口牙齒皆已松動似隨時都會月兌落一般,她淚眼迷蒙地哀求地去瞧孫嬤嬤,可怎會有半點作用?去瞧皇後,皇後則靜靜地品著酒和鎮國公夫人舉杯示意。
她再去瞧那些宮妃們,那些平日的要好姐妹個個都避開她的視線,有那平日受過她欺負的更是幸災樂禍地,假模假樣地沖她搖頭嘆息,眼中卻滿是笑意,雲嬪心中發冷,想著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姚錦瑟,她又扭頭陰厲的盯向錦瑟,錦瑟卻只和身旁的廖書敏說著話,察覺到雲嬪的目光她頭都沒抬一下。
雲嬪想到今日一著不慎便落得如此結局,偏父親又稱病為來,無人能護她,她當真是對造成這一切的錦瑟恨到了極點,心中不甘,只想著便是她掉下懸崖也要拽上錦瑟一把,叫眾人皆知姚錦瑟害她,姚錦瑟心腸歹毒。
她奮力一掙,欲怒喊,好容易兩個嬤嬤未防被她一時掙月兌,可她剛吐出半個音來,孫嬤嬤便眼明手快地再次一掌匡來,這次孫嬤嬤顯然是發了狠力,她只覺已痛到麻木的嘴中突然多了兩個異物,她欲張嘴吐出來,孫嬤嬤又是一掌,掌風閃來將她的下巴往上一堆一抬,那口中異物便混著一大口鮮血被她給吞咽了下去。
雲嬪見孫嬤嬤眼中閃過冷意,這才恍然那異物定然是她的牙齒,她驚恐地動了動舌頭,赫然發現少了兩顆門牙,雲嬪當即便雙眼發黑,竟一口氣上不來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自雲嬪行刑,鳳亭中便極為安靜,姑娘們只看了兩眼便不再抬頭,各自或是說著話,或是品著糕點。夫人們亦然,皆似對雲嬪受刑一事毫不關心一般,如今雲嬪暈倒,皇後才瞧了過去,道︰「打了多少了?」
孫嬤嬤聞言回道︰「回皇後的話,已行刑三十二了。」
皇後听罷點頭,卻道︰「罷了,雲嬪嬌貴,既是暈了過去,便扶她回去抹藥吧,這剩下待她緩緩再打。」
孫嬤嬤應了,眾人自免不了一起稱贊皇後宅心仁厚,寬容大度雲雲。皇後簡單言語了兩句,緩和了下氣氛。這般一鬧便再也無人提及那作詩一事,皇上直接便令人將姑娘們的賀禮都呈了上來,果真件件精美,令人眼花繚亂。
果然不出錦瑟所料,最後選出來展示才藝的五名女子皆身份不凡,有萬閣老的嫡長孫女萬碧鐲,柔雅郡主,劉叢珊,以及禮部尚書府的趙海雲,最後一個卻是皇後娘娘親點的戶部尚書府的廖書敏。
前幾位姑娘皆身份不凡,相形之下廖書敏被選在其中便顯得有些突兀,廖書敏的祖父雖是戶部尚書,有望入閣,但其父親廖志理
如今卻不過是個從五品的翰林院侍讀,雖廖志理尚很年輕,又是科班出身,大有前途,可到底如今是不起眼的。而其她幾位姑娘,便是身份較低的趙海雲,其父也位居四品。
雖四品和從五品不過相差兩個官階,可誰都知道這五品往四品上去是極難的,許多人在官場侵婬一輩子也不能邁過這個坎去。故而皇後親點了廖家姑娘,倒叫不少人都吃了一驚。
廖老太太也知這是皇後因錦瑟救了平樂郡主一事而特意給廖書敏的機會。廖書敏和廖書晴明年皆要及笄,而現下定親已是當務之急,若然廖書敏在這次宮宴上能有好些的表現,那不僅對廖書敏,對廖書晴的親事也是有好處的。
廖太君含笑叮囑了廖書敏兩句,廖書敏才起了身,和其她四位姑娘一起到了亭中給皇後見禮領命。五位姑娘皆是十五左右,當真是長的各有特色,或活波艷麗,或嫻雅溫婉,或端莊恬靜,或清麗出塵,或嫵媚動人。一排站定,可謂千姿百媚,美不勝收。
皇後瞧地連連點頭,這才問起幾人欲展現何藝,那柔雅郡主第一個便選了撫琴,劉叢珊和其竟有同等心思,選了箜篌和柔雅郡主共奏。而劉叢珊則要隨樂起舞,萬藍鐲和廖書敏一人寫字,一人作畫。
皇後聞言連聲贊好,令宮人前去準備,已有不少姑娘禁不住低聲攀談其來。
「江淮王妃雖是魏王庶女,可听聞她在閨中時和明月郡主感情還好呢,都說江淮王有意將柔雅郡主嫁往鎮國公府親上加親,如今瞧著倒不是空穴來風。」
「那倒也未必,江淮王一手掌握我大錦水師,是水軍都督,鎮國公又統領大錦精兵,鎮國公府到底是外戚……」
那姑娘的話沒有說完,可誰都知道其中意思,便又姑娘道︰「劉姐姐的父親是吏部尚書,萬姐姐乃首輔孫女,不管是誰來做鎮國公世子妃,或是江淮王府,那都是一門好親事呢。」
這姑娘的話怎麼听都有一股酸味,這邊驀然靜了一下。錦瑟听到這些話,這才恍然那柔雅郡主方才在皇後宮中怎會有意無意地針對自己了,她兀自一笑,想著皇後和鎮國公夫人對柔雅郡主的態度,倒不覺此事是空穴來風。如今正值亂世,皇帝昏庸,偏皇後膝下無子,鎮國公府有和江淮王府親上加親的打算並非沒有道理。遇明君,臣子強,那是往槍口上撞,可若逢昏君亂世,臣強君弱乃是大勢,不怕你手中權利過大,便只怕你沒亂世安身立命之本。
相信這個道理,鎮國公楊建和江淮王閆國安都清楚的很!
而將才這五位姑娘所選才藝也頗耐人尋味,柔雅郡主和劉叢珊分明是斗志洶洶,不然不會選能將聲音傳至龍亭那邊的樂器,而趙海雲知鎮國公府和江淮王府都不可能娶她進門,故而便選了跳舞,意在給在場眾夫人們瞧,而萬藍鐲的祖父萬閣老是清流之首,她選了中庸又尋常的書法,也合乎常理。廖書敏自不必說,廖家向來是低門嫁女,廖書敏作畫不求出風頭,能不好不壞被皇後贊賞兩句便好。
錦瑟正想著便听那邊又有人道︰「听說今日來了好些知名的公子,鎮國公世子,吳王世子,蕭公子,廖公子皆都進了宮,便是那江淮王府的二公子也儀表堂堂,卻不知是不是真的。」
那姑娘言罷便有嬉笑聲傳來,「嘻嘻,怎麼,柔妹妹也惦記著京城美男子呢?」
「討厭,人家只是沒有見過,有些好奇罷了,如姐姐那日在劉府賞花宴上不還說起幾位公子呢,我自知身份卑微,容顏無華,再來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怎會……姐姐莫取笑妹妹了。」
「呵呵,這幾位公子自要娶那相貌品行具佳,身世不凡的貴女,可柔妹妹還漏說了一人呢,這漏了的卻未必不能迎娶妹妹啊。」
片刻沉默那女子才嬌滴滴地道︰「姐姐說的是?」
「就是那武安侯世子啊,如今他才被退了親事,武安侯府……嘿嘿,少不得要低門選媳了呢。」
她言罷當即那柔妹妹便惱了,微微拔高聲音,道︰「哪家姑娘會願意嫁進那樣的人家去,表姐又戲弄我,真真可恨!」
兩個姑娘顯是攀著親,又刻意壓低了聲音,故而說話便少了分拘束,錦瑟因和她們離的近故而倒听了個清楚。想著,不過一月之差,謝少文已果真從香餑餑淪落成了人人避而不及的臭狗屎,錦瑟心中歡悅,輕輕勾起了唇。
而身旁廖書敏姐妹三個顯也听到了,廖書敏扯了下錦瑟,錦瑟望去便見三人沖著她一陣的擠眉弄眼,惹的錦瑟也跟著揚了揚眉,還是廖老太君瞪了四人一眼,她們才安靜下來。
片刻後宮人收拾好場地,廖書敏才起身到了安置在廖家席面前的書案旁,而那邊柔雅郡主幾人也已準備好了,五個女子沖皇後再次盈盈俯身,皇後微笑著點頭,那柔雅郡主已率先十指輕滑琴弦,帶起一串叮咚流暢的樂聲來。錦瑟瞧去,但見這柔雅郡主倒也不是徒有其表,她旋軸飛指,反復的幾個前奏,已將人帶入一種纏綿悱惻、欲說還休的境界,仿若讓人瞧見了飛雪梅林中一對踏雪而行,徐徐私語的男女在互訴衷腸,琴聲響起那趙海雲已開始起舞,舞姿曼妙輕盈,水袖如雲舒卷。
而劉叢珊卻從容沉穩,不急不慌地站著,半響她似尋到了柔雅郡主曲中妙處,這才將碧玉笛子湊至唇邊,幾聲笛音登時高音裊繞,和著那琴聲,蕩漾開來,一下子便使原先單調的音符更加靈動豐富了起來,而那趙海雲的舞姿也隨著這音樂更加舒展流暢。
眾人只覺那琴聲和笛聲悠悠揚揚,似緩緩飄竄飛雪之間,高絕而飄渺,自是也要隨風飄到龍亭那邊的。
廖書敏和萬藍鐲幾乎是同時執起毛筆來,兩人一落筆便引得離書案近的姑娘們紛紛站了起來,間或去瞧場上的舞蹈,間或去看廖書敏和萬藍鐲的字。
錦瑟和廖家三姐妹一起站起來,卻見廖書敏畫的是一副寒梅映雪圖,一朵朵梅花在她的筆端綻放開來,錦瑟也瞧的含笑點頭,只道二姐姐平日定然沒有懶怠,畫技比三年前精進了不少。
那邊萬藍鐲笑著收筆放筆,這邊廖書敏的一張寒梅映雪也已畫的差不都了,而琴音和笛聲也在由高拔轉為低緩,可卻在此時廖書敏這邊卻出了意外。也不知那穿梭在各席面間添至酒水的宮女是有意還是無意,在經過廖家這邊席面時竟正和欲坐下的廖書香撞上,引得廖書香身子一個不穩往右踉蹌了兩下,她這一踉蹌不打緊,可卻正好又撞上了正沾墨的廖書敏,廖書敏不防便一下子打翻了硯台,饒是錦瑟反應的快忙伸手擋了一下,那硯台里頭的墨還是傾翻出來染了滿張畫作。
登時那麼一副好生生的寒梅圖便被毀了個徹底,宮女心知闖了禍,忙噗通一聲跪下,眾人听到這邊動靜紛紛瞧來,便是那邊的柔雅郡主和劉叢珊三個也停了動作,皆望了過來。
皇後見宮女跪在地上面色發白,而廖書香不知所措的站著,錦瑟又一手臂的墨汁,廖書敏蹙眉瞧著那席面的畫,便問道︰「怎麼了?」
廖書敏聞言福了福身,道︰「回皇後娘娘的話,小女不慎打翻了硯台,弄污了畫作,更驚擾了大家,還請娘娘降罪。」
廖書敏絕口不提那宮女之過,可在場眾人也能瞧出定和那宮女有關,倒因廖書敏一力承擔責任的舉止對其高看了一眼,皇後聞言便道︰「無妨,無妨,寫字畫畫難免會遇到此事,本宮素來是個急性子,便常常打翻硯台。廖姑娘不必自責,請歸坐吧。」
皇後言罷,麗妃卻接過話來,道︰「話雖這般說,可今日大家都在等著瞧廖二姑娘的佳作呢,廖二姑娘這般,知道的是不慎打翻了硯台,不知的還以為是廖家的姑娘們才疏技拙,故意打翻硯台,好避免一會子出丑呢。再來,今日是皇後娘娘壽辰,皇後娘娘既對廖姑娘寄予厚望,廖姑娘卻這般叫皇後娘娘失望,也是不好呢……」
將才撞到廖書敏的好巧不巧也是廖家的姑娘,這般被麗妃一說,倒真有人露出狐疑和不屑來了,廖書敏面色微變,錦瑟瞧著麗妃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卻心中發沉。
那宮女不用想定然是麗妃安排的,雲嬪是麗妃的人,今日她令雲嬪當眾出丑,也是拂了麗妃的面子,麗妃因她而對廖書敏出手,錦瑟怎能心安。她見廖書敏蹙眉無言,心思急轉,又瞧了眼那一團亂的畫作,不覺眼前一亮,接著卻沖麗妃福了福身,笑著道︰「麗妃娘娘說的是,皇後娘娘對二姐姐寄予厚望,二姐姐自然也不會令皇後娘娘失望,必是要呈上一副值得一觀的畫作的。」
眾人听錦瑟這般說皆是一詫,連廖書敏也急切地盯向錦瑟,麗妃更是譏笑道︰「可沒有叫眾夫人和皇後娘娘都等著,廖姑娘另畫一張的道理?!」
錦瑟聞言笑著道︰「自然,皇後娘娘可先欣賞萬姐姐的書法,二姐姐自會呈上畫作。」
皇後聞言狐疑地點頭,錦瑟這才拉了廖書敏道︰「二姐姐瞧,這畫再加上幾處筆墨,和大舅舅書房那副寒煙夜雨圖可不有異曲同工之妙嘛?!」
錦瑟言罷猶自沖廖書敏眨巴了幾下眼楮,這一言倒是喚起廖書敏的回憶來,過世的廖大老爺廖志堅最擅作畫,錦瑟和廖書敏學畫便是大舅舅啟蒙的,比試兩人常在廖書堅的書房中消磨時間。
廖書堅那書房的北牆上掛著副寒煙夜雨圖,可那日兩人作畫累了,錦瑟非指著那畫說上頭畫著的是一頭翱翔在烏雲中的雄鷹,她瞧了再瞧都不明所以,只當錦瑟妹妹眼花,待錦瑟沖至畫前指給她瞧,她竟果真在畫面上瞧到了一只雄鷹。
那日她將此事說給大舅舅,大舅舅還道錦瑟是個鬼丫頭,可在作畫一道上卻著實極有靈氣,是個難得的好苗子。想起這件事來,廖書敏再瞧書案上的畫時,已勾起了唇角,再次執起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