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極品惡婦 第一回 輪回 斷腸

作者 ︰ 黑桃十一

午後,外頭的空氣里帶著股子悶悶的燥熱,還不到未時空中卻已是濃黑一片,滿天的烏雲若煮沸了的水來回翻騰滾動著,墨般化不開的黑暗里,有雷一聲賽過一聲的炸開來,最後更是一道轟天的炸雷,伴著耀目的閃電自天上降下來,似是要把整個天際劃破開來,大有把整個柳府劈開兩半的凌厲凜然,穿著綠色比甲的二等在小丫頭自遠處的抄手游廊直直走過來,手里端了細白瓷的碗,直待走到屋子里才後怕的吁了口氣,外頭的雷真嚇人,剛才都差點把她嚇的摔了手里的碗。

簾子掀起來,大丫頭春蘭走出來,帶著幾分不悅的瞪了兩眼屋子里的幾個小丫頭,「看著姑娘病了就都學會偷懶了是吧,小心姑娘身子好了剝了你們的皮。」待得看到屋子里幾個小丫頭臉上一閃而過的惶恐之後又嚇口氣,都還是小孩子,嚇她們做什麼,她卻是渾然忘了自個也不過十余歲出頭,搖搖頭又輕聲安慰兩下,她招手讓那個小丫頭把藥端進來,「經心點,這藥可是夫人親手熬來的。」

「春蘭姐姐您就放心吧,奴婢可是端的穩著呢。」

對著小丫頭笑笑,春蘭實在沒什麼心思再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內室的簾子掀起來,兩人走進去,精致華麗的錦緞被褥下頭,露出床上臉色蒼白帶著幾分虛弱的少女容顏,是柳家的五姑娘,柳府二房嫡出的五姑娘柳玉研,此刻正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暈睡著,春蘭嘆口氣眼中掠過幾分擔憂,就著小丫頭的手拿了玉勺慢慢的湊到柳五姑娘的嘴邊,已經三天了,每天的藥都是這樣一點點抿進去的。

吃到嘴里的少灑出來的多,所以每回的藥都會熬好幾碗。

「也不知道五姑娘什麼時侯能醒過來。」

小丫頭的臉皺成了一團,姑娘不醒她們這些人也都沒好日子過。

「姑娘一定能很快醒過來的,咱們只管著好生服侍就是。」

不知是說給小丫頭听還是給自個听,春江手里的玉勺湊至柳玉研唇邊,另一只手則拿了帕子過去,準備擦拭溢在外頭的藥汁,可誰知她手中的勺子才沾了唇,床上的柳玉研卻是嚶嚀一聲緩緩睜開了眼,配合著外頭一個炸雷打下來,窗外的閃電射進來,照在柳五姑娘臉上,有種異樣的氤氳的霧般的詭譎,春蘭心頭一顫打翻了整勺藥汁,全都灑在柳五姑娘的身上,下一刻身側的小丫頭卻是欣喜的叫出聲來,「姑娘您真的醒了,姑娘醒了……」

春蘭也是一臉驚喜,「姑娘您醒了,趕緊去和老夫人回話,就說五姑娘醒過來了。」

「你是……春蘭?」

床上的柳玉研眼神迷茫,瞬間的怔忡後即展,慢慢坐起身子。

聲音有些沙啞,卻听的春蘭如聞天籟之音,「姑娘您真的醒了,奴婢是春蘭。」邊欣喜的點頭應著,邊手忙腳邊的幫著柳玉研擦拭滴在下巴及身上的藥汁,高興的一會哭一會笑的,哪里還有剛才訓斥小丫頭們的冷靜,「姑娘您一睡就是三天,可把老夫人夫人她們都擔心的不得了,這下可好了,您若是再不醒,奴婢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說我睡了三天了?」

「是呀姑娘,您怎麼了?」

「沒事,你扶我起來換身衣裳,然後讓人備水,我要洗個澡。」

「可是姑娘,您才醒過來,身上還病著……」看到柳玉研輕輕蹙起的眉尖春蘭心頭嘆口氣,大病一場姑娘的性子卻是半點不變,打定的主意從來由不得別人說半個不字,她屈膝福了福身子,「那姑娘您在這里稍侯一下,奴婢馬上去吩咐人備水。」

「嗯,去吧,順便把那藥端出去,我己經好了,不用喝了。」

「……是,奴婢遵命。」

窗外不知何時潑天大雨落下來,似是天上銀河卸了閘,自天際一瀉而下。天色愈發的濃黑,屋子一角的黃花梨木翹頭條案上撐了盞燈,幽幽的燈火下,柳玉研緩緩抬起了頭,滿臉是說不出來的復雜怪異和詭譎,甚至帶著幾分悵然和疼痛,嘴唇緊緊抿著已自咬出了血痕她卻是猶不自知,深潭般的目光里一抹凌厲閃過,細細碎碎說不出來的恨意里,望著外頭的狂風驟雨半響柳玉研竟是吃吃笑了起來。

柳玉研,她竟然成了柳玉研!

明明她是柳府長房的三姑娘,柳心研的……

是夢麼?

想起夢中情景,身子半歪在榻上的柳玉研長長的指甲在手心掐出道月芽兒形血痕。

她竟然死了一回,又重新活了過來。

在那個夢魘般的記憶里,她嫁給了柳家二姑女乃女乃的佷子。

五年夫妻,嬌兒在懷,夫君終于高中了狀元,就在她滿腔歡喜里迎來如玉良人時,卻不知隨之而來的還有她們母子兩人的一道催命符——兩歲的嬌兒死于水痘,她哭的死去活來,恨不得隨著嬌兒一同去了,可就在這個時侯她卻發覺嬌兒的死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而為的。

她去找夫君作主,卻被里頭正在圖謀的事情給嚇到。

夫君是狀元身,被當朝公主看中,所以,她這個元配還有她的兒子都得給公主讓路。

里頭有兩個人的聲音,一個是她的夫君,另一個則是她的爹爹!

驚慌之下她好不容易逃回自個的屋子。卻被堵在自個屋子里的柳府老太太一碗毒藥枉送了性命……

她嫡親的爹爹,最寵她的祖母,最愛她的夫君。

轉眼成了送她入枉死城的劊子手!

柳玉研用力的閉了下眼,微斂的眸子中一抹厲芒掠過,抬頭虛弱的笑著看向春蘭,「今個兒是初幾了,屋子里怎麼就你們幾個人,余下的人呢,母親呢?」二嬸嬸膝下只有一女一子,五姑娘柳玉研十三歲,兒子柳景言尚小年方六歲,柳二夫人是把這對子女當成心肝寶眼珠子一樣疼著的,今個兒柳玉研病這麼重卻不在一旁?

「姑娘您是問夫人吧?」

春蘭笑著幫她梳好頭發,又利落的挽了個發鬢,眉眼里都是她清醒過來的歡喜。柳玉研卻是暗自咬了咬唇,她哪里是想問柳二夫人,她是想問大房的事,想知道她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有,想知道錢家如何對外交待她的事,想知道她娘親現下情況如何,可心頭諸多念頭一個個浮起來卻又被她硬生生壓下去,急不來的。

再說了,柳玉研垂眸自嘲一笑,她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還差這一會時間嗎?

「今個兒是大夫人出殯發喪的日子,二夫人和三夫人都去前頭幫忙了。」春蘭的話才一說完,就覺得手腕上一疼,抬頭就看到自家姑娘似是要吃人般的眼神,不禁大吃一驚,「姑,姑娘,您怎麼了?」

「你剛剛說誰沒了,誰發喪來著?」

柳玉研幾欲要把眼珠子給瞪出來,長長的指甲死死的掐在春蘭的腕上。

「姑,姑娘,是大夫人呀,大夫人已經病了一個多月了,自打三姑娘沒了夫人就臥床不起了,這些天越來越嚴重,之前都有大夫說也不過就是這幾天了,而且您生病前大夫人就已經沒了啊,這些您都忘了?」春蘭小心的打量著柳玉研的神情,總是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可想想之前姑娘暈睡了好幾天,這才醒過來一時被嚇到也是有的,這麼想著便趕緊用空著的手捧了滾燙的茶,「姑娘您喝口熱茶緩緩神,外頭又是風又是雨的,奴婢看著也是擔心,可這日子又是早早定下來的,幾個高僧都說萬萬不能改,所以老夫人和大老爺便只能選在今個兒了。」

娘死了,娘親因為她沒了……

死死的閉著眼,硬生生忍住眼淚,她抬頭看向春蘭,「今個兒是初幾?」

「九月二十八。」

饒是柳玉研心里有數也不禁吃驚起來。

九月二十八,竟然距離她出事已經是小兩個月了。

老爺天也憐憫她,所以讓她在五妹妹身上重活一回麼?

「幫我換衣裳,我要去前頭看看大伯母。」怎麼也要送娘親最後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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