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的功夫,凱恩去而復返,手上拿著剛剛采到的一種綠色植物。它有著肥厚多汁的肉質睫和根,形態奇特。
來到她身邊,他強壯的雙臂不由分說地拽起還嘟著小嘴在發愁的她,擠出植物的根睫中特有的清澈透明的汁液,輕輕涂在她的臉上。
「這是什麼?」她傻傻的任憑他在她臉上輕柔地涂抹著,感受到一種沁人心脾的清涼。
「這是一種沙漠植物,叫做Bambara,不知道中文怎麼說。它治療曬傷的效果是最好的。」多年來與印第安兄弟的聯系不斷,耳濡目染,他也學會了很多關于藥用植物的知識。
這張小臉,由于平日里完全疏于保養,先天條件又嚴重偏差,要多粗糙就有多粗糙。凱恩卻認真的從額頭到下巴,一一幫她涂好,這樣一來,她以後就不會再覺得癢了。
已經沒了方才的意亂情迷,多多卻再次嘟起小嘴,歪著小腦袋,用不解的神情望著他。
最近不知道為什麼,他同她說漢文的情況越來越多。多多實在想不通這人怎麼如此變化無常。先前知道她的英文水平象一團漿糊,他總是故意同馨怡說她听不懂的話,讓她在一旁干著急卻插不上嘴。
「怎麼這麼看著我?」她臉上困惑的表情讓他奇怪。這個小丫頭,就算單純得過了頭,也不至于如此不懂得他的心意吧?
「你為什麼不說?」她好整以暇,以萬分認真的求知態度問道。
「說什麼?」他更加一頭霧水了。
「你就說,」她開始繪聲繪色地學著想象中他此時應該有的模樣︰「月兌皮又不是掉了頭皮。哪怕你是什麼大官的女兒,也不應該那麼嬌貴。再說,」她努力裝出鄙夷的樣子,模仿他看人的表情上下打量他︰「不月兌皮也沒人會願意多看一眼的。」
微眯的黑眸中,漾著無限趣意,看著多多上竄下跳地比劃著,把他形容成了一個最可惡的巫婆。
終于,凱恩忍俊不禁,眸光閃動,嘴角輕揚︰「我對你有那麼糟糕嗎?」
「當然沒有!」多多一臉無辜︰「對于我這位遠道的客人,您一直竭盡地主熱誠。」
她又裝作很沮喪的小聲嘀咕︰「只是,你們美國人的所謂熱情也不過就是我說的那個鬼樣子。」
「鬼樣子?「他重復她的話,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他的感覺沒有錯,她就是上帝派到他身邊的可愛天使,只有她能夠將他從痛苦的深淵中挽救出來,有她在身邊,他可以忘卻人間的一切苦難和悲哀。
多多張口結舌,忘了自己說了什麼話,愣愣地看著他。
他怎麼笑得那麼開心?而且已經從東邊笑到了西邊,他的方向感變差了,也不怕會撞到樹上?
這男人突然將冷酷無情的樣子轉為陽光明媚的笑臉,原本就玉樹臨風的相貌,更加顯得令人震撼的英俊。真是討厭,沒事長那麼帥做什麼?
「笑得好,你應該多笑笑。」她咧開嘴角,沖著他扯出一個極不自然的笑容。
「只要你在我身邊。」他明亮的黑眸緊緊地鎖住她的瞳孔。
心情已經豁然開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小女人與大女子以極不完美形態結合的小小人兒,在他的心里,愈來愈變得重要。重要到超出了他的預料,重要到他依靠理智的力量已無法掌控。他突然覺得自己萬分幸運,感謝他的母親,教會了他中國漢語,使他能夠讀懂她的每一個動作和語言。
「啊?你說什麼?那個……我繼續收拾東西好了。」多多含糊地說著,慌忙轉身,恨不能再借來兩條腿,盡快逃離他的視線。
可是,直覺卻告訴她,在她身後,那雙銳利幽深的黑眸,仍始終追隨著她,沒有移開。
可惡啊!她一向沒有什麼直覺的,怎麼這會兒這麼靈敏起來?剛剛她的直覺就告訴她自己,他的話里有話,弄得她心里亂亂的,這是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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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