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老去,梧桐葉黃,荒草零落,初冬時節,天,慢慢的寒冷起來了。
京郊的湖邊,寶兒靜靜的坐對著水面,望著寒煙籠翠,天上慢慢的飛過南歸的大雁。沒有想到,自己竟有這麼一天,不能回家了。不僅不能回家,而且還不知道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看君已是無家客,逢人猶是說故鄉。寶兒輕輕一笑,古人尚能逢人說說故鄉,自己現在竟是連說故鄉的人,也沒有了!
罷了,這樣倒也好的,權作是自己逃家輕松的流浪了。
寶兒輕輕抬起手來,對著水面,用手向上撐開自己的嘴角,做了個微笑狀。水中的少女,麻花辮,面色土黃,本來普通的面容,因為這個怪模怪樣的動作變得更丑了起來。寶兒輕輕的甩甩頭,這樣的消失,可能算得上徹底?
這個樣子,估計就是林漠,也未必認得出自己來。寶兒想,背起包裹,踏上漫無目的的官道,自己去什麼地方呢?應該去江南吧,那邊會離京城遠些,離爹爹也遠些。慢慢的走著,前面不遠處,有村莊,自己可以天黑了那里去找個地方安歇。
想著想著,寶兒慢慢的走過了一片樹林,突然,叢林中,傳來了一個男聲︰
「哼,想從我的口中得出任何一點訊息,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屈服給你們這幫無恥的胡人!」
胡人?寶兒屏住了呼吸,此處竟有胡人?
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寶兒想。低下頭繼續走路。
啊!那男子淒厲的叫了起來,
邊上有揮舞鞭子的聲音,同時還有個男子低沉的聲音︰「你究竟是說還是不說?」
那男子繼續淒厲的叫著,鞭子揮舞的聲音更快了。聲音漸漸的小下去,竟是听起來,那男子快要奄奄一息的樣子。寶兒皺皺眉,怎麼辦,自己是去看還是不去?寶兒悄悄的靠近樹林。(題外︰寶兒想︰這作者怎麼回事情,怎麼老是讓我去救別人??)
「住手」,一個懶洋洋的男聲響起,寶兒心中一喜,看來是有救了,不需要自己出動了。
「你不說是嗎?」還是那懶洋洋的男聲,說到最後,竟還帶著笑意一般︰「你不說,趙大人,那就讓你的女兒來說吧。」
寶兒心中一沉,拔開樹枝看過去,發現,發出聲音的人,一身白色錦袍,背對著自己,正被一群人環繞著懶洋洋的靠在樹上,說話的竟是這群胡人的頭目!寶兒暗吸一口氣。自己還以為是要救人的什麼俠客呢!
而在這看不到面的白衣男子的對面樹上,正綁著一個中年模樣穿著官服的人,血跡斑斑,竟是渾身皮開肉綻沒有一塊好的肌膚!看上去實在的慘不忍睹。寶兒不忍心看下去,這胡人,竟是這麼的殘忍!
「爹爹,爹爹救我——」被兩個隨從模樣的人,拉上來的竟是個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女,面目清秀。
「住手,你們這幫畜生,畜生!」那男子竟是口吐血沫︰「哼,我們天朝做事從來都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你放了我女兒!」說到最後一句,這男子,雙目通紅,恨意滿眼,竟似要滴出血來一般。
那懶洋洋的男子,慢慢的挪動身子,站了起來,寶兒一驚,這男人個子真高!比他竟還高些,臉前仿佛映出了那張深情望著自己墨玉般的眼眸,寶兒心里一疼。
「呵呵」他慢慢走向那個清秀的小姑娘。伸出手去,捏住了那姑娘的下巴,發出了惡魔般的笑聲︰「你不說嗎,小姑娘,你的命可是在你爹爹手里吆。」
「你,你要干什麼?」那小女孩的臉竟然一剎那紅的像個隻果,而且渾身發抖,看上去甚是可憐。
「你,你這個色鬼,放,放了我女兒,卑鄙、無恥!」
「我們胡人呢都是卑鄙無恥的」那男子懶洋洋的聲音到此一沉︰「趙大人,你還不說嗎?」
「你,你這個惡賊,我——」那男子氣急之下,一口鮮血噴出,竟是說不出話來!
「呵呵,」那男子輕佻的一笑,寶兒心中一沉,這男人,竟然如此的齷齪,到這個時候還笑的出來!
「來人呀,帶下去,賞給兄弟們了——」
幾個跟著的隨從模樣的人拖起小姑娘,往密林深處走去
「爹爹,爹爹,爹爹救我——」那姑娘掙扎著伸出手來,滿臉的淚光。
寶兒再也看不下去了,這群胡人,如此齷齪,據說他們可以兄弟共妻,父死娶母,現在幾個人欲一起強暴這小女孩,真是再正常沒有的了!
「放手!」
寶兒高聲喊道,走進了樹叢中的空地。卻不想走的太急,被樹叢邊的灌木絆了一下,整個人撲到了地上,手上傳來火辣辣的疼,原來那帶刺的灌木,劃破了自己的手。而更為可恨的是,自己原先從管家老王頭妻子那偷來的粗布衣服,這時候竟沾滿了泥漿,而自己頭上也灰蒙蒙的。
寶兒忍著痛爬起來,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很狼狽。但是,無論如何,也要救那個小女孩。
隨著自己的這一聲高喊,和自己這麼狼狽的一撲,那些胡人果真停下了手,寶兒抬起頭來,看到了那個高個子懶洋洋的男人現在正好整以暇的望著自己,而那張臉,
寶兒看到後,竟是微微一愣,那臉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麼猥褻,竟是異常的陽光,溫暖、俊美,特別出彩的是那一雙不似漢族人的非純黑色的眼眸,褐色仿佛帶點透明,似乎有魔力的寶石一般,吸引人人的視線。而此時那張俊美的臉上,正帶著吊兒郎當邪邪的笑意望著她。
寶兒突然明白了剛才那女孩子,為什麼臉會這麼紅。真是可惜了這張好皮囊!
那男子看看她,皺皺眉,仿佛沒有料到出現的要救人的竟是這麼一個渾身破爛,骯髒,而且丑丑的村姑一樣的人︰
「你,要救人?」他懶洋洋的問,目光卻不盯著她,仿佛她不存在一樣。
「我汴朝,俠義之風處處存在,路見不平這種事情,人人做得。」冷笑一聲,寶兒輕輕的彈彈身上的灰塵。
而那卑鄙的胡人,卻看都不看她一眼,不屑的一笑,仍是抬起手來揮了揮,那些剛才停下的大漢,這個時候卻看都不看她一眼,繼續拖著那姑娘往密林中走去。
「放開我女兒,放開——」那捆在樹上的男人,奄奄一息。
「住手!」寶兒說,同時趁著他們的視線轉往那姑娘的時候,欺身靠近了那個趙大人,拔出防身的匕首,架在了那個趙大人的脖子上︰
「如果你們再不住手,我就殺了他!」
賭,只能賭這一把了,這被綁著的趙大人身上的衣服被鞭子抽的破爛,但是,卻還隱隱可辨出是個有品級的官服。也許,他要得知的那個秘密,只有這個人知道。
那男子望向她,眼楮里帶著驚訝的神采。嘴角,卻依然掛著笑意。
「你的秘密只有他知道,我想,你們並不是真的想讓他死掉吧。」
那男子,不說話,懶懶的靠在樹上。他身邊的幾個拖著那姑娘的大漢,倒是停住了手,一臉征詢的望著那男子。
寶兒感到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不知道自己這次的猜測可是正確。
「是嗎,你要殺了他?」他挑挑眉「好啊,請便——」
聲音依舊是懶懶洋洋的,寶兒一愣,望向刀下的那個趙大人,
難道,自己的猜測竟是假的?
手骨傳來劇痛,在自己一走神的時候,手上的刀竟然不見了,臉前突然現出了那懶洋洋男子放大的臉,他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刀落在了他的手里,而自己的手竟被他扭轉正被他的手攥住!
「想要挾我嗎?」他的面孔貼近她,帶著陰冷的壞壞的笑︰「你真幼稚的很!」
「呸!」忍住手骨的劇痛,寶兒唾向他的面孔,這個男人,是個不好對付的男人,狡猾奸詐的很,只有這樣了,這樣引起他的注意力,也許才能拖延時間救出那父女兩個,這樹林雖然距離官道遠,自己發出聲音來,也許會有人能听到。
「卑鄙!無恥!」寶兒提高聲音︰「你們胡人都如此欺壓幼女,用這種豬狗不如的手段威脅逼供嗎??」
有拔刀的聲音,邊上的一個隨從走了過來︰「爺,不要與她羅嗦,一刀殺了她算了!」
「呸!」寶兒不待那男子說話︰「殺人,你們竟敢在我們汴朝的王土上殺人,不想活了嗎?」真是一群草菅人命的家伙!寶兒心中充滿了鄙視,看起來,這真是一群未開化的人!為今之計,只有大聲說話,希望官道上有人走過,能夠救自己。
那貼近了自己的男子,竟不以為意,將自己身子一推,壓在樹上,另外一只手拿著自己的刀,目光掃來掃去後,突然輕薄的一笑︰「罵完了嗎?」
哼,寶兒冷哼,用勁的掙扎,可是奈何力氣太小,竟不能動他分毫,而他,卻突然的逼近,一只手緊攥著自己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懶洋洋的撐在了樹上,身體與自己是快要貼在了一起,而他的長發,竟是快要蓋到了自己的臉上。
「放開我!無恥之徒!」寶兒說。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這個男人,自己總覺得心里惶惶的。
「無恥?」他邪邪的一笑,嘴角隱隱約約的竟顯出了一個淺淺的酒窩,他的手伸出來,輕輕撥弄著她的頭發︰
「對你嗎?不好意思,我這樣的之徒,還沒有興趣」
寶兒一愣,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妝容,不由得輕輕一笑,原來這妝容竟有這樣的作用!真是不錯︰
「你們這些胡人,潛入我們汴朝已是死罪,還敢在此殺人,真是膽大妄為!你們就不怕官府不放過你們嗎?」
「官府?」他哼的一聲冷笑︰「我好怕哦,」
說的是好怕,但是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上,卻是一臉的興趣濃厚,寶兒氣的銀牙暗咬。
突然,有個隨從走了過來︰「報告大人,道上走來很多可疑人。」
嗯?他轉過頭去,看著那個隨從。
可疑人?寶兒心中一喜,官府來了?
「無恥之徒,放開我,放開我!」她用力的掙扎,大聲高呼!
「閉嘴!」伴隨著一聲怒喝,他俯來,寶兒感覺有溫熱的氣息籠罩住自己,他的臉突然在面前放大,有溫潤的東西堵住了自己的嘴。
他,他,寶兒睜大眼楮,他,他竟是吻住了自己?
吻?吻?天和地在旋轉,寶兒車徹徹底底的傻呆了。
「我對你沒有興趣」他冷冷的邪魅的一笑,「不過,我們胡人都是色鬼,我不介意堵上你的嘴!」
在寶兒還沒有回過神來,頸上傳來一陣痛,她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