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呼韓邪听到自己心里發出的悲愴至極的呼喊。
不!寶兒!不!不!
他拼命的拍打她的臉,他按住她的胸膛,他凌亂的將她抱在他的膝蓋上,倒置過來,她必須吐出來,是的,必須!
你吐出來,寶兒,他叫她。吐出來!他聲竭力嘶,按住她胸膛,用力按壓她胸膛的手竟是無可抑制的顫抖。她的臉色那麼蒼白,她的容顏如同熟睡,血正一絲絲的從她的口角滲出,是的,她要離開了,是的,她要離開了!
呼韓邪雙目紅如充血,面色鐵青,他發瘋至極的撫模著她的臉,撫模著她的手,寶兒,不,寶兒,你不能睡去,你不能睡去!你絕不能睡去!他按壓她的虎口穴道,還有天柱穴,那是兩個可以催吐的穴道,他一定要她吐出來,是的,吐出來。
他的真氣在她的體內游走,他能深刻的感覺到她的身子在不斷的顫抖,是的,一會冷,一會熱,還好,無論如何,她終究還是有冷有熱的,他要用功把她的毒,她喝下的一切逼出來!哪怕用盡自己所有的功力,都絕不放手。
是的,寶兒,我絕不放開你,絕不!
「二王子」,雲醫師雙目含淚的望著狂亂的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呼韓邪,狀如瘋子一般的他,正在拼命的用他的功力去做著無用功,他根本不知道,那毒,早已經在那女子的血液中蔓延開來了。血,一絲一絲的滲出來,從那女子的口里,那是斷腸草發作到顛峰時候的狀況,用不著多久,她,將永遠的離開了。
「她就要去了,王子,不要再折磨她了。」雲醫師哭著喊出聲來,她伸出手去,按住他機械而瘋狂地按壓寶兒腸胃和穴道的手。寶兒一身的白衣,已經被他蹂躪的不成樣子,更多的血從她的口角正在蔓延而出。
「不要再給她痛苦了!她要死了!」她說,大聲的喊!
然呼韓邪卻如同沒有听到她的話一樣,發絲凌亂,狀如瘋癲,寶兒,寶兒,他听到自己發出了淒厲的呼喊。斷腸草,斷腸草,當他狂奔進牢房的時候,他已經一步一步听到了自己肝腸寸斷的聲音。斷腸草,碎的是他的心!斷的是他的腸啊!
原以為牢房是最安全的地方,然再也沒有想到的是,她竟要死在這個牢房!而要了她的命的,竟會是自己的母後!
母後,母後!呼韓邪心中無數的苦滲透了心,,從雲醫師告訴他娘娘要了斷腸草的時候,他就已經腳步慌亂,從未有過的慌張讓他的身子僵硬起來。是的,寶兒,他在那個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寶兒。在這個牢房里,他囑托過,任何人不許進入。但是,有一個人卻可以,是的,他的父王,他的母後可以進入。他的命令再高,卻也無法阻止父王母後!
寶兒!他叫她的名字,惡狠狠的,你醒過來,你給我醒過來!一邊叫,他一邊出掌如風,狠命的擊打在她的心脈上。血,更多的血流了出來,流滿了他的手,映濕了白色的衣,可是他卻視而不見。
「二王子!你這樣只會讓她受更多的苦!讓她好好的去吧!」雲醫師撲了上來,抱住了他的手,聲竭力嘶,淚流滿面。
她知道,那一掌又一掌絕望的打下去,折磨的不僅僅是躺在這牢房里早已經人事不知的女子,更是他的心,草原之鷹的心,在這個驕傲的男人失態的悲淒的呼喚中,她分明的看到,他已經是肝腸寸斷,他已經支離破碎,她害怕,害怕這個她一直暗暗愛戀的男子,會這樣瘋狂到不能自制。
斷腸草啊斷腸草!美麗的雲醫師淚流滿面打濕了她的面紗。情深,情何以深至此!
「讓她去吧,讓她死的舒服點。」她哽咽,狠狠抱住他的雙手,祈求的望著他,那張永遠是陽光和懶洋洋的笑容的臉,此時卻如同做夢一般的,帶著夢囈的瘋狂。
「她死了?」呼韓邪停住了手,如同望著陌生人一樣的,望著眼前緊緊抱住自己雙手女子。
「是的,」雲藥師輕輕的點點頭,雖然知道說出這兩個字對他非常的殘忍,但是她還是不能不說︰
「口角流血,是斷腸草發作至顛峰的癥狀,已經來不及了。」她說,哽咽不能成語︰
「王,讓她走得舒服點吧。」她哭著祈求,跪倒在地上。
呼韓邪望著她,像是個還沒有明白過她的話一樣,目光迷離卻又專注的望著她,似乎在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他突然安靜下來了。
安靜,是的,安靜,直到過了很久,他的目光才緩慢的轉移開來,輕輕地望向了那個躺在他的懷里,安然的如同睡著了一般的那個女子。
「她死了。」他呢喃,重復著她的話。輕輕的抱住懷里的人,慢慢的伸出手來,他的手上,沾滿了她的血。他輕輕的梳理著她的發,那是一縷多麼烏黑而又柔軟的發,他慢慢的一根一根的將她的頭發輕輕地、輕輕地抿到頭上去,他修長的手指,緩緩的撫模過她的額頭,她的眉毛,眼楮,像是面對著一個最寶貴的珍寶一樣,他的指尖緩緩的滑過她的臉,她的鼻子,她的嘴唇。而他淒苦卻柔情至極的目光,像是千絲萬縷的絲一樣,纏纏繞繞的在她的眉宇間。
「她死了?」他問,望著她的面容,手指在她的嘴角輕輕停下,那嘴唇的顏色,已經越來越白,血,那蜿蜒流出的血,現在已經是越來越緩慢,而她柔軟的,小小的身子,也已經是漸漸冰冷。
寶兒,呼韓邪冷笑起來,面容上,突然又現出了懶洋洋的微笑,而他那修長的手指,緩緩的抹去了她嘴角的血。
你要走了嗎?寶兒?不!沒有我的允許,你縱是要到那黃泉路上,我也要你再回轉!
忽地一掌拍出,呼韓邪竟然重重的出掌如風,擊打在了自己的心脈上。
血,從他的嘴角,慢慢的滲出來了。
「二王子!」
雲醫師驚呼出聲!突然的變故讓她徹底的傻住了。而在傻住的同時,瞬間了解了他這麼做的目的的同時,震撼的淚水彌漫上來。
「二王子--」
她震驚的不可抑制的跌跪在地上,抬頭在瑩瑩匍匐的淚光中,在漫天的雲霞如血一樣流淌的紅暈中,仰視著那個抱住著那白衣的女子,嘴角含著血俊美的近乎完美的男人緩緩的轉過身來,眉飛色舞卻又懶洋洋帶著邪魅至極的笑容望著她,像個神邸一樣冷冷而又自信的近乎傲慢地說︰
「雲藥師,你還不動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