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韓邪的喜悅,每個人都看在眼里。
那種喜悅,像是有光從身體內迸發一樣,在那張蒼白的容顏上抹出了淡淡的血色來,同時,也讓這個優雅俊美的男子,從頭至尾充滿了逼人的英氣。雖然是身體仍然還是有些虛弱,但是,他的精神,還有他整日洋溢在眼角眉梢的陽光燦爛,讓整個匈奴族都為之一振。
很顯然,這種精神狀態,對于一個軍隊來說,是再好沒有的事情。草原之鷹先前的七日閉門不出,曾經讓匈奴三十六氏族小有議論,疑問重重。好在匈奴王出面的解釋、和親自督軍奮戰,以及整個尋找情花過程的秘密進行,都使得了這場源于內部的危機被化解去了。
現在,草原的子民,再一次看到他們神采奕奕的將軍,感到了無比的安慰。因為長期以來,這個從十五歲起就率領他們東征西戰的王子,在他們的心里,已經樹立了牢不可破的神話一般的地位,他們只要看到他溫暖如旭日一般的微笑,就能夠感到了一種自心底發出的自豪和驕傲。
這是一個他們一心擁戴的王。
也是他們心中的神。
他們雖然不知道七日閉門不出,又在十天之內稱病的王子,為什麼突然如此神采奕奕起來,但是,他們卻由衷地為他們王子的快樂而快樂著。
然,在這每個草原子民都在通過呼韓邪的面容,感到了歡喜向上的力量的時候,卻有那麼一雙眼楮,是如此地憂傷。
那是藥師雲青霞的雙眸。因為,只有她知道呼韓邪的改變原因,而她那個原因,卻讓她感到憂心忡忡。
「寶姑娘身體當無大礙了,只需靜養,自當恢復。」她說,望著他︰
「雲兒請示王子,可以不再去為寶姑娘把脈了。」
她基本每日都受呼韓邪之命,前來為寶兒把脈。而每次把脈的結果,其實,都是一樣。但是,呼韓邪卻一定要她每日必到。
「寶姑娘的身體王子不必擔心,但是,二王子自己,倒是要好好調理為是。」
斷腸草的殘毒還在他的身體里,他用真氣護住了她,卻在最後關頭,讓部分的毒流到了心脈里,雖然情花解去了部分,保住了性命。可卻也讓他的身體受到了重傷。在軍前,在寶兒面前,他的神采奕奕,只有她知道,那是他在偽裝。
「不要緊。」呼韓邪說︰「有我匈奴第一醫師雲青霞的妙藥,自然手到病除。」
他懶洋洋的微笑,看上去如此的幸福,又是如此的俊美,讓雲青霞的心中一跳。
「不過,說實話呢,雲藥師,我倒是希望,我能夠長久地病下去。」
雲青霞一愣。
呼韓邪起身,飲下她煎來的藥︰
「知道嗎?其實,我很喜歡看她為我擔心的樣子。」
他走向窗口,望著漫天燦爛盛開的荼蘼,紅紅粉粉的花,映襯著他的臉龐,看上去像個花中走出的神一般俊美︰
「雲醫師,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知道愛情的滋味?」
雲青霞望著那張凝視著窗外,無比幸福的臉龐,心里一苦。愛情的滋味?當然,她當然知道,因為,她所仰視崇拜深愛的那個人,就在自己的面前,只是,她不能說。
她緩緩地搖搖頭。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能得到自己所愛的人一個回應,是那麼快樂的事情。」呼韓邪說,帶著沉醉的快樂︰
「雖然,只是一點點的回應。不過,我相信已經是個好的開始。而且,雲兒,你知道嗎?」他的眼楮發出燦爛的亮光來︰
「她其實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經開始有一點點的擔心我了。」
說這話時候的呼韓邪,有一點小小的孩子氣,薄薄的酒窩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地閃現,看的叫人既幸福,又心酸。
雲青霞心中長嘆一聲︰
「二王子,縱是這樣,你,卻也要當心。」她說,心中的萬千憂慮,化成了一句輕聲叮嚀。
呼韓邪不說話。靜靜地模出了貼身放著的那把刀,那把屬于她的刀。
他听得懂雲青霞的意思。然而,他也自信于自己的判斷,寶兒,他想起了那日她的驚惶,還有那句謝謝,嘴角泛起笑意。
「邪,明白。」他說,淡淡的笑容帶著讓人還有一絲別人看不出的憂傷
「我在等她愛上我。」
是的,等她。縱是前方還是有傷,但是,他願意繼續嘗試。
雲青霞默然。突然想起了,那日那個男人手上的銀色絲帶一閃。一種說不出的不祥又籠罩上心頭。
「二王子,」她壓住心中的忐忑︰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當說還是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