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官如意痛苦的望著一直在承受惜音猛烈攻擊的歐陽烈楓,突然間心撕裂開來……歐陽烈楓一口鮮血撲出去的時候,正好吐在了惜音的貴妃椅上,帶著清香的血腥味讓惜音似乎清醒了一些,眸光頓時有些迷茫了起來。
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剛才沉浸在無邊無際的悲傷里,而且似乎情緒異樣的暴燥。
轉頭間,看到了唇角有血的歐陽烈楓,惜音頓時驚滯,伸手撫住歐陽烈楓的臉龐有些虛弱的輕聲問道。
「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吐血了。」
淡淡的血腥味非常的好聞,沁雅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幾口,可是隨著血的干涸,那味道也隨風而去,體內的燥動似乎又洶涌了起來。
歐陽烈楓立即輕撫著惜音的長指,放在唇邊吻了吻,並沒有告訴她流血的真相,只是輕聲說道。
「朕沒有什麼事,只是太擔心你,你好些了嗎?」
……
惜音正要說話,可是鼻息邊那清香的味道不再,體內的劇痛立即翻涌了上來,惜音往後一倒,立即尖叫了起來。
「啊……痛死我了……」
拳頭重重的擊在榻上,痛得惜音大口的喘氣,眼楮里猛的溢出一種血紅的顏色,倏地轉頭看向歐陽烈楓,惜音突然間喊了一句。
「我殺了你——」
手中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把匕首,官如意驚得臉色煞白,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而宮婢們更是嚇得顫抖不已,跪倒在地上,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而歐陽烈楓卻只是溫柔的望著惜音,連看都沒有去看那匕首一眼。
如果刺傷了自己對她來說,會舒服一點,那就讓她刺吧。
……
匕首懸在了空中,惜音絕美的臉蛋此刻一片獰猙,眼看著匕首就要刺進歐陽烈楓的胸口……
「……」
突然間,
空中傳來一道道焚音咒語,聲音空曠而且洪亮,似乎吟唱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好幾個人,那咒語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原本已經到了歐陽烈楓胸口上的匕首猛的擊落在了地上,惜音瞬間安靜了起來,往貴妃椅上一倒,閉上了眼楮。
歐陽烈楓的心頓時重重的一松,見惜音似乎像是睡著了,眸光嚴厲的朝殿外望去。
卻見冬月欣喜的奔了進來,跪倒在歐陽烈楓的面前道。
「皇上,巫師已經到了。」
「剛才那聲音可是他們?」
歐陽烈楓也听到了梵音越來越近……而且是朝瓊露宮的方向走來,冬月點頭,隨後施禮朗聲道。
「奴才已經安排妥當,請皇上抱皇貴妃回正殿,奴才去把那面雙面繡抬出來,巫師做了法之後,娘娘一定會好起來的。」
歐陽烈楓隨即將睡過去的惜音抱了起來,大步流星的朝正殿走去,宮女們已經準備妥當,奢華的正殿內,已經擺上了一張小巧而又漂亮的小榻,粉紅色的紗簾垂了下來,簾子展開的時候,歐陽烈楓便將惜音放在了小榻上,自己則退在了一邊。
惜音像個睡美人一樣靜靜的躺在殿中央,安靜的模樣讓歐陽烈楓突然間有些惶恐,他情願耳邊不斷的听著惜音嘰喳的聲音,情願她沒有任何的規矩,情願她整個我想怎麼樣……我要怎麼樣的沒有無法無天……情願她像處男兒一樣有著睿智與寬廣的胸懷……
焚音越來越近,幾乎是眨眼之間就已經出現在瓊露宮的上空,接著幾名身著深紅色袍衣的法師便從瓊露宮飛了下來,徑直的入了正殿。
對著歐陽烈楓與惜音施了一禮,中間並沒有停止吟唱……
「皇上,從入宮的時候開始就已經開始做法了,中間不能停下來,所以法師們沒有辦法行全禮。」
「恩——」
冬月知道歐陽烈楓的暴戾,剛才那些法師們並沒有施大禮,如果是以往,恐怕已經被歐陽烈楓擊殺了。
可是,
這些法師是好不容易在一座深山里尋到的,如果沒有猜錯,這些法師應該是邊國遺留最古老的法師群了。
如果皇上懲罰她們,就再尋不到如此傳統的巫教法師,那麼娘娘的性命就堪憂了。
五名法師拿著各種法器相繼步入了正殿,嘴里吟唱著別人听不懂的焚音咒語,圍著躺著的惜音一邊轉一邊唱。
而最後那名進來的年老法師,則緩緩的走到惜音的面前,盤腿而坐閉眸一直在念著什麼。
大約半柱香的時間,老法師睜開了眼楮,將手中的一串血紅色的珠子遞給了冬月,沉聲道。
「把這個,戴在娘娘的腕上。」
冬月恭敬的雙手接過,然後掀開紗簾,小心的為惜音戴上,隨後退了出來,老法師示了示意,冬月一揮手,宮人便將那面雙面繡抬了過來。
老法師圍著雙面繡轉了一圈,隨即仰頭高念法號,神情里抑制不住有一絲震驚。
「老法師,可有什麼見解!」
歐陽烈楓一襲龍袍披身,威風凜凜的坐在殿中央,利眸淡掃間,眾法師雖然在深山里修煉,淡薄名利,心境悠遠,可也在感覺到歐陽烈楓的眸光時,覺得壓力驟然增加。
老法師立即站了起來,走到歐陽烈楓的面前,雙膝跪下,滄聲道。
「草民參見皇上,吾等不敬,望皇上恕罪。」
「草民方才看過那雙面繡,這種詛咒乃失付已久,不知道為何會出現在宮中,這種詛咒不但霸道,而且按理說,皇貴妃在看到那只灰色鳳凰的眼楮時,就該已經……」
老法師是個聰明人,皇上既然如此寵愛皇貴妃,又懷有龍嗣,必定是不能亂說話的,于是話峰一轉,接著說道。
「請皇上放心,吾等拼死也會救下皇貴妃與小皇子的。」
明知道此番前來一定會損耗許多的真力與精元,可是老法師知道一來是不得不來,二來他也隱隱的覺得,這皇貴妃中了如此霸道的咒竟然都能夠活到現在,就一定不是平常之人,所以他也想來看一看,見下之後,頓時震驚。
此女有帝王之相,怎麼只甘居皇貴妃之位!
他日怕是還會變天的。
「有勞老法師。」
歐陽烈楓威坐于殿中央,令整個正殿都覺得嚴肅起來,微微一抬手,示意老法師起來,老法師施了一禮,便轉身回到了法師群中,開始全力做法。
一道道火焰不斷的沖破紗簾飛到了惜音的身上,可是讓人驚訝的是,那火既沒有燒起紗簾也沒有燒傷惜音。
五名法師並排而坐,老法師坐在了隊列的前面,法師們喃喃念咒,卻在剎那間,同時猛吼了一聲,雙掌往天上一抬,立即……不知道從哪里出現的一朵金色蓮花盛開,法師們的掌中發出光芒,射向那朵金蓮,而金蓮則緩緩的盤旋在惜音的上空。
老法師默默的念著什麼,金蓮漸漸的開始灑下光輝,不斷的揮灑在惜音的身上……
惜音蹙著眉頭動了動,似乎有些不耐,又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痛苦一般,有些不安的掙扎起來……
「皇貴妃為何如此不安?」
正在作法的法師們因為必須凝神靜氣不能說話,倒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的小弟子,有些戰兢的跪倒在歐陽烈楓的面前輕聲道。
「回皇上的話,作法期間皇貴妃可能會有一些不舒服的感覺,體內的邪氣必須抽掉,又要保護小皇子,所以時間會稍微長一些的。」
「如此皇貴妃都不會有事嗎?」
歐陽烈楓的眼神定定的盯在惜音的身上,並沒有看那小弟子,那小弟子磕了一個頭,頭都不敢抬一下接著說道。
「比起皇貴妃邪氣入體時的疼痛,應是十分之一,所以,不會特別的痛。」
「只是,有些東西侵入了皇貴妃的思想,需要剝離出來,皇貴妃應該要掙扎一番。」
……
歐陽烈楓便不再說話,只是看著惜音蹙眉痛苦的掙扎時,他的眸底有一絲痛意,小弟子悄然的站了起來,退回法師群的時候,終于鼓起勇氣看了歐陽烈楓一眼,剎那間便整個怔住,邊國的皇帝……竟然是那般的霸氣與俊美不凡。
那威坐的姿勢與往前微傾的擔憂,令小弟子的心狂跳了起來,目光落在惜音的身上,心底不禁羨慕了起來。
皇貴妃,真的很幸福呢。
歐陽烈楓的厲眸淡淡的掃過全場,自然也掃過了那小弟子,那小弟子剎那間臉蛋紅得像平果一樣。
見隱衛、暗衛、侍衛全部都布置妥當,也不怕發生什麼意外,歐陽烈楓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玥國這次算是立了大功,也要尋個機會好好的感謝他們一番才行。
他歐陽烈楓決不欠人情!
不過,玥國想要他的孩子,就算是讓孩子回去繼承皇位,他也休息,將來……他會為孩子打下一片江山。
……
焚音洪亮的不斷在瓊露宮徘徊,入得耳時,听得人有一種時遠時近的感覺,而榻上的惜音原本只是小小的掙扎,卻在法師們改變哼唱的時候,猛的坐了起來……
「……」
茫然的掃過四周,剛才還有一種一箭穿心的感覺,可是卻在剎那間後,那種感覺又馬上消失,一下子一種通體流暢的感覺涌遍全身。
惜音抬頭望著眼前這一票的法師,與周圍森嚴的布置,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隨即笑了笑,便站了起來。
歐陽烈楓第一時間站了起來,掀開簾子走近惜音的身旁,伸手輕輕的將惜音擁住,低頭柔聲問道。
「愛妃,可是大好了?」
惜音閉眸認真的感覺著自己的身體,那種抽絲一般的疼痛果真消失不見,不過,身體很虛弱就是了,淺淺一笑,抬起雙手旋轉了一下,歪著腦袋調皮的對歐陽烈楓說道。
「你看,我這不是很好了嗎?」
歐陽烈楓柔柔的望著惜音的疲憊,知道她其實已經累到了極點,她只是想讓自己放心罷,伸手握住她的手,歐陽烈楓問道。
「法師,皇貴妃可是大好了?」
「回皇上的話,只要皇貴妃飲下這杯藥,便可安然無恙了。」
一位法師施了一禮便端著一小碗黑色的藥汁跪在歐陽烈楓的面前,歐陽烈楓牽著惜音走出紗帳,白皙的長指接過那碗藥汁,轉身給了身旁的太醫。
法師心里微微一驚,但也覺得這是非常正常的,皇上與妃嬪們的吃食,樣樣都是要驗過的。
銀針試過後並沒有出現異樣,而身後的試食太監吃下去後,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兩名太醫檢查也沒有發現有什麼問題。
秋楓這才小心翼翼的將藥汁端給了惜音,惜音伸手接過,放在唇邊聞了聞,這種味道似乎有些奇特呢……
說不清是藥香,也說不清是花香……反正味道很特別……
正準備一口喝下去的時候,身後突然間響起了一道聲音。
「別喝……」
「啪……」
惜音手中的藥汁猛的就掉到了地上,轉頭朝人群中望去,卻見說話的是剛才的那名小弟子,她怯怯的藏在人群背後,失口喊了出來。
而法師們卻猛的跪了一地,雖然不知道出了何事,但他們卻知道已經驚了聖駕。
惜音見是個小弟子,心下也不急,于是拉著歐陽烈楓便朝主位上走去,待坐定,有宮婢侍候了之後,惜音這才將視線落在那秀麗的小弟子身上。
——那小弟子似乎被自己的話給嚇著了,撲通一聲就跪倒在惜音的面前。
「你過來……」
惜音溫柔的笑了笑,臉色雖然還是有些蒼白,但卻無妨于她的絕美,此刻的她,高貴得如同天上踏雲端而來的仙子。
听到惜音的柔音,小弟子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站起來,羞澀的走到惜音的面前,羞羞的迅速抬眼看了歐陽烈楓一眼,便跪下了。
身後跪了一地的法師,老法師望著地上那已經倒掉的藥汁,眸中有一絲沉重閃過。
出行之前,已經算過可能會有大難,難道……已經開始了嗎?
「告訴本宮,為何不能喝那藥汁……」
天籟一般的聲音打破了宮殿的寧靜,也沖破了這沉重的氣氛,惜音輕輕的問著,但眸底卻閃過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