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曾經在戰場上殺敵、破陣、攻城、受傷……甚至是命在旦夕,歐陽烈楓也沒有此刻悲痛欲絕。
低頭震驚萬分的望著自己的雙手,歐陽烈楓猛然間覺得,自己的雙手就像沾滿了鮮血一般,惜音身上流下來的這些血,都是他……都是他害的……
「皇上……」
眾人發現了皇上的到來,驚得臉色煞白,一個個驚得跪倒在地,穩婆們嚇得全部都顫抖了起來。
聞著這血腥的味道,歐陽烈楓強忍著心底的怒意與痛意,迅速沖到惜音的身旁蹲下,顫抖的指朝惜音的臉蛋撫去時,歐陽烈楓終于明白,這種撕心裂肺的痛,竟然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心。
——愛,就是那麼的神奇,也那麼的殘忍,相愛的時候,那種幸福簡直可以讓人眩暈,可是一旦決裂,那樣的痛苦,卻也可以讓天崩、地裂。
握緊惜音那僵硬的手指,歐陽烈楓的喉嚨竟然酸酸澀澀,難受得他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沈惜音,
這個他唯一愛上的女子,竟然因為他而傷成了這樣,而她肚子里的孩子,自己的骨肉,也是命在旦夕……
自己都做了什麼,做了什麼,為什麼會把惜音害成這樣。
「沈惜音……」
歐陽烈楓俯去,抱住惜音,此刻的惜音已經迷在自己哀傷的世界里,怎麼也走不出來,腦子里所浮現的,都是歐陽烈楓如何傷害自己、陷害自己的曾經過往。
「沈惜音,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你不要再這樣傷心難過了好嗎?」
「那是因為我中了毒,我忘記了你,可是現在……我完全想起來了,我記起你了,惜音……我說過,你是我的妻,唯一的妻。」
「我沒有想過要傷害你,真的沒有。」
……
「從我第一次看到你入宮的時候,我便開始留意到你了,惜音……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把你害成什麼樣子,從來都沒有……許多許多的事,看起來危機四伏,但我都會在背後默默的替你化解,你知道嗎?」
「惜兒,為了你自己、為了你和我的孩子,為了他們,不要再哭泣,我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
……
「你不是說過,你要聚集九龍珠,然後回去的嗎?我陪你回去,好不好?」
……
歐陽烈楓在惜音的耳邊不斷的輕語著……訴說著他們曾經開心的過往,曾經美麗的回憶,說著他們越來越真摯的感情,與真心的相愛。
——情到深處,豈能不痛。
男兒不哭,是因為未到傷心之處。
然而,此刻,歐陽烈楓卻壓抑不住那種痛苦的感覺,淚水滑落的時候,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如果這一刻,要他去死,換取惜音母子的安全,他願意。
如果這一刻,放棄開下,可以換來惜音母子的安全,他也願意。
曾經冷血、殘酷的皇者,終于明白,縱然得到天下、得到一切,他也沒有似得到惜音母子那般的安心、自然、寧靜。
「醒來吧,把孩子生下來,他們需要你,需要你……」
說完,歐陽烈楓溫柔的吻上了惜音的唇,淺淺的吻,柔柔的,像水滴一般,像清風一般,似乎羽毛在心間拂過,令人心底暖暖的,也癢癢的。
「我愛你,沈惜音,我會給你你想要的生活,讓你開心、幸福。」
「醒過來吧,孩子需要你,你要堅強,一定要努力把孩子生出來,再遲一點點,孩子的生命就有危險了。」
喃喃的語氣越來越憔急,因為歐陽烈楓也看到了,孩子的腦袋頂已經開始露出來了,可是惜音不用力,孩子卻卡在那里了。
心里頓時又氣又急,歐陽烈楓一咬牙,抬手就對著惜音的臉上狠狠的一巴掌。
「沈惜音,你不是想要制服我嗎?你不是想要打敗我嗎?來啊……沈惜音,你連孩子都沒有本事生出來,你對得起為夫,對得起孩子嗎?」
……
喘息間,歐陽烈楓仰頭絕望的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十一一邊輸送靈力,一邊拿了一塊參片重新放入惜音的嘴里。
然而,她們兩個也已經疲憊不堪,大汗淋灕了。
「沈惜音,有本事,你醒過來,我們再斗過……」
歐陽烈楓劍眉緊蹙,痛苦不堪的握緊惜音的手,仰頭咆哮了起來……然而,似乎不管他怎麼努力,惜音也沒有半點反應……
——似乎一切都到了終點了。
「啊——」
突然間,一聲尖銳的尖叫猛的從產房里沖了出來,驚得所有人都跳了起來,一個個緊張萬分的全都沖向產房門口,而產房里的人因為听到這聲尖叫,而整個都癱倒在地,隨即眾人又慌亂間欣喜的打起精神開始準備一切。
「沈姑娘,用力,孩子的頭出來了,快點……」
「沈姑娘,真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哦……快用力……用力……」
穩婆一個個欣喜得射出精光,兩個握緊惜音的胳膊,讓她好用力,兩個抵住惜音的腿,然後一齊朝孩子的頭望去……
「啊……痛……」
臉色如雪般蒼白和虛弱的惜音听到穩婆的話,那悲哀的眼神里突然間溢出七彩的光芒,猛的昂起身子,拼命的用起力來。
十一、十二的靈力與參片的作用讓惜音像重新活過來一般,雖然身子還是那麼虛弱,但起碼,惜音還是可以用力拼命的將孩子往身體外面擠。
「惜兒,惜兒……我清醒了,真的清醒了……我就在你的身邊,陪著你……再也不會離開你……」
惜音慘叫著吸氣、呼氣,然後用力,感覺到孩子的小身子一點一點往外面墜時,惜音的心底頓時看到了希望一般,眸子也清亮了起來,听到歐陽烈楓的話,惜音眸中頓時溢出淚珠。
歐陽烈楓急忙拭去她眼中的淚,溫柔的輕哄道。
「不要哭……不要哭……你要當母後了,一定要加油……別害怕,有我在……」
——自始至終,他說的都是我,而不是朕……剎那間,產房的氣氛溫馨卻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