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是危險重重的大理寺,此刻因為惜音的機警而完全扭轉了過來,大理寺卿毫無理由的選擇了相信惜音,而惜音也依言讓魅月與沈逸楓替他把脈,同時保證可以治好他的身體,讓他活到一百歲也沒有問題,把大理寺卿高興得撫須直大笑了起來。
——微眯了眯雙眸,雖然處處透著一股子蒼老的氣息,但眸底卻有著看透整個世間的犀利。
他其實早就知道惜音並不是一般的凡人,甚至大膽的猜測惜音應該會替自己的兒子保住這把龍椅,也知道這些人應該就是惜音所安排而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間覺得,也許如此改變一番,對整個玥國有幫助也說不定。
——玥國目前雖然沒有戰事,但是百姓的生活卻也不見得非常好。
最後一根銀針取出來的時候,大理寺卿舒服得直伸懶腰,只覺得從治療後清醒過來的那一刻開始,整個人通體舒暢,轉身對魅月和沈逸楓便深深的拜了下去。
「老夫冉再和多謝兩位恩公救命之恩。」
「可別謝本公子,要不是聖公主,本公子不會伸手的。」
听到魅月說的話,冉再和老大人撫須輕笑,雖知道這兩位俊公子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但聖公主定然也是手段了得,竟然可以折服他們,之後,冉再和老大人轉身回了內室,重新沐浴換上了了官袍,這才朗步走到了正在喝果汁的惜音面前。
——當然,果汁是惜音教彩蝶制作出來的。
「臣冉再和為官五十年,卻生平第一次佩服人,今日請聖公主受老臣三拜,今後聖公主有用得著老臣的地方,盡管開口。」
惜音見他一個七十幾的老人家與自己跪下,急忙站了起來,伸手一把將他撫了起來,冉再和頓時心生感激,往後退了一步,施禮謝恩,惜音滿意的笑了笑,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的好,更何況這位是上審皇族下審百官的大理寺卿。
為官五十年,他的人脈一定非常了得。
「老大人何必如此呢,剛才若不是老大人袒護,惜音也會更加的麻煩一些。」
冉再和撫須呵呵一笑,蒼眸盯著惜音的時候,愈發覺得這位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是那樣的霸氣和與眾不同。
「公主雖是女子,但老臣覺得,公主一樣能擔當大任。」
冉再和老大人說此話的時候,眼神並沒有看惜音,而是走到了殿門前,仰頭有些復雜的望著天空,惜音听到他的話,眸底溢出一絲驚訝,走到門口仰頭亦是望著那一片蔚藍的天空,心間卻有些不平靜,大理寺卿的話她听得十分明白,大任這二字,可不是大任的解釋,而是………
點了點頭,惜音突然間覺得,大理寺卿這幾十年可不簡單,在官場不是白混的,竟然一眼就能夠看出中間的利害之處。
「老大人覺得本宮可以嗎?」
惜音試著問了問,而大理寺卿則豁然嚴肅的轉身跪倒在惜音的面前,微微的閉上眼楮,沉思片刻後這才厲聲說道。
「統觀我玥國全局,恐怕已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內宮之中沒有了太子或者是公主,妃嬪們不惜一切手段想要奪得皇上的寵幸,誕下太子,如今公主與太子一起歸來,後宮里面肯定會有一番大的變動,朝中的臣子們恐怕也不會善罷甘休,他們都有自己支持的娘娘或者其他的利益關系,如今突然間斷了,他們一定會想辦法對公主不利。」
「玥國正統下雖然沒有太子,但旁系卻有王爺,王爺還有兒子,他們也會虎視眈眈的盯著最高處的那位,想要一奪而來。」
「如此一來,玥國的內亂恐怕會越來越嚴重,玥國近幾年的氣候愈發的變幻無常,雨雪之災、泥石流沖擊、瘟疫之癥越來越多,百姓的日子也不見得有多麼的好過,是以,百姓也對那位不滿已久,如果公主可以改變現狀,那麼公主就是當之無愧的最上位。」
……
听著大理寺卿犀利的分析與坦誠的語言,惜音的心中非常的感動,這是來玥國這麼久,第一個支持自己的玥國人。
景德宮的小太監雖是自己的人,但卻是母妃培養出來的。
美麗的雙眸灼灼生輝,仰頭望著天空的時候,便覺得天上飄浮的雲朵也比剛才好看了幾分,大理寺卿指了指那片天,笑著說道。
「公主你看,風往哪邊刮,雲就被推向哪邊,公主何不變成那股風?」
听到大理寺卿的話,沈逸楓與魅月彼此對視了一眼,唇角溢出神秘的笑意,心想這個老頭子膽子還挺大,這不是在勸惜音早日發動政變嗎?
只要惜音變成那股風,把百姓這片雲順順毛,讓他們順著自己的方向游走,這天下就是唾手可得的了。
「本宮想要為玥國造福這是不假,但是要將雲兒吹得順風順水,恐怕不容易啊。」
惜音的言語依然顯得非常的小心,畢竟她與大理寺卿是第一次談話,就算自己救了他一命,也難保今後不出什麼事情。
大理寺卿仰頭爽朗一笑,從懷里掏出一只東西。
放在惜音面前的時候,惜音頓時震驚四溢,抬頭滿是不可置信的望著大理寺卿,不明白他的手里為什麼會有一塊虎符。
這——
這可是調動兵權的虎符啊,雖然只有半塊,但只要找到另外半塊,就可以調動數十萬的軍隊。
見惜音震驚不已,大理寺卿眉宇間頓時有一絲得意,在堂中來回的踱步,一幅氣定神閑的模樣。
隨後轉身走到沈逸楓的身前,仔細的端詳著沈逸楓,只覺得他的身上也有一種貴不可言的味道,不——應該確切的說,這幾個人的身上都有一股皇家之氣。
「公主可知道這虎符的來歷?」
大理寺卿握緊虎符,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它弄掉了,而惜音只能斷定這是半只不凡的令牌,卻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大理寺的手里。
——按道理,這不可能啊。
「惜音不知,還望老大人賜教。」
惜音上前恭敬的施禮,她能夠感覺到,這位大理寺卿,絕對不是一般的人,他的身上肯定有別人不知道的秘密。
大理寺卿見惜音對自己施禮,眸底有一絲驚訝與感動閃過,隨後將那半枚虎符攤開在自己的掌心,惜音低頭細看,一眼便肯定那是真的。
「這是先皇御賜給老臣的虎符,此符一分為二,一半在老臣的手上,一半在皇上的手上,不過,皇上並不知道這枚虎符的下落,而且這麼多年來,他也一直在尋找虎符的下落。」
「擁有此符者,可以擁有調令十萬秘騎的能力,而那十萬秘騎可以抵擋千軍萬馬,銳不可擋。」
听到大理寺卿的話,惜音的背脊差點溢出冷汗來,從來都沒有料到,玥國竟然還有這麼一著棋,如此一來,擁有此符的人,卻是十分的危險的。
「先帝為何會把此符賜給大理寺卿?」
魅月走到冉再和的身旁,有些不解的輕聲問著,冉再和長嘆息了一聲,轉身有些復雜的望著惜音道。
「只因老夫這些年來鐵面無私、公私分明,百姓們也常喚老臣冉青天,而臣也害怕這只符一旦露面會招來殺身之禍,所以一直不曾所動。」
惜音與沈逸楓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看來這枚虎符果然是個不可多得的寶物。
「大人如今願意把此符置于惜音的面前,難道就不怕惜音心生歹毒之念嗎?」
「哈哈哈……」
大理寺卿聞言頓時笑了起來,伸手將虎符送到了惜音的面前,惜音驚了一驚,並沒有去接,如此珍貴之符應,他果真就這樣拱手相送了嗎?
大理寺卿見惜音不接,又往惜音的身前遞了遞,含笑不語。
惜音絕美的臉蛋這才露出美麗的笑意,雙手接住那枚神秘的虎符,大理寺卿見惜音接了它,仰頭笑了起來,雙眸凝視著天空,似乎看到了什麼一般。
「惜音多謝大理寺。」
這一禮,惜音施的是大禮,也是心甘情願的一禮,大理寺卿欣然接受,然後與惜音一起朝主位走去,兩人坐定之後,惜音微笑著問道。
「不知道大人府中,還有些什麼家人?」
年來古稀,想來已經有了不少的後代了,在玥國長命七十的老人可不多,特別是大理寺卿這種為官者,更是少見。
「二個兒子、三個女兒,兒子景文、景武,一個居兵部侍郎,一個鎮守邊關。」
听得大理寺卿一言,惜音又是一驚,這大理寺卿簡直就是為自己而存在的,兩個兒子竟然都在軍中,都與軍隊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如此一來,倘若他的兒子可以為自己所用,那麼奪位之事也就更加簡單了一些,惜音想到這里,微蹙眉間,心想,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她便不想在這里廢更多的唇舌,直接舉事。
大理寺卿自然知道惜音在考慮什麼,輕撫著自己的長須,從懷里掏出了另一樣東西,聲音洪亮如鐘般的說道。
「吾兒其他本事沒有,唯一有的就是孝順,老夫一言,他必九鼎。」
「如此,惜音便多謝大人成全!」
惜音一見就知道那是一個信物,而且是父子絕對信任的聯系,于是不等大理寺卿說完,起身施禮道謝,也不等大理寺卿相贈,惜音直接上前一把奪過大理寺卿手中的信物。
大理寺卿怔了一怔,隨即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倒是覺得惜音也是一個性情中人,于是越看越是喜歡得緊。
之後,
惜音便平安的回到了太子宮,官如意緊張得一直沒有坐下,來回的不斷踱步,只要一想到惜音如今在水深火熱間時,她的心間也澎湃不已。
——對于惜音想要奪位一事,她也見怪不怪了。
誰說女子不可以當皇帝呢,更何況……惜音此舉是為了自己的兒子,為了讓兩個兒子平起平坐,誰也不受委屈。
「你們回來了。」
安景熙率先跨進宮殿,官如意一見,心中驚喜,轉身將早早就準備好的美食擺了出來,不能為她們做太多的事情,所以就照顧他們的生活,照顧孩子吧。
安景熙微笑著伸手握住官如意的手,低頭溫柔的凝視著官如意嬌美的臉蛋,惜音淡淡的望著這甜美的一幕,突然間腦海里閃出一個俊朗的身影。
——歐陽烈楓。
惜音蹙了蹙那如遠山一般的黛眉,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間想起了他,而隨即浮現在腦海里的,便是自己與他往日的種種。
惜音頓時更加的不懂,不過隱隱的,也猜到了原因,沈逸楓曾經說過,因為逆天行了事,所以自己會失去在心中最重要的東西,那麼自己明明與歐陽烈楓有感情,但是現在卻是什麼感覺也沒有的,也就是說,這曾經是自己最重要的一切?
想到這里,惜音手中的拳頭微微一緊,轉頭望著魅月,走到他的身邊,有些疑惑的輕聲問道。
「魅月,可有辦法恢復我所有的感情!」
魅月一怔,隨即看了安景熙與官如意一眼,便明白惜音的話,妖孽般的臉龐頓時露出一絲不屑,轉身走到桌前坐下,一邊吃著一邊道。
「為何還要選擇記起來呢,這種東西藥物是不能所及的,除非你們真的有緣份,或者真的有那麼一個契機,突然間打開了你的心,你才可以記起來。」
惜音心中頓時溢出微微的苦澀之情,如此說來,那便是永遠都不可能的了。
也不知道他在邊國對睿宸好不好,有沒有真正的把他保護起來,或者……那皇貴妃與慕賢妃的肚子里,他又有其他的打算?
想到這里,惜音的眸光寒了寒,如果歐陽烈楓打算廢了睿宸,讓其他的皇子當太子的話,那麼他就等著一場災難的降臨吧。
沒有心情吃東西的惜音,徑直走到內殿,拿出文房四寶之後,便低頭認真的寫著什麼。
安景熙走進來的時候,惜音正好寫完,將信封好交給安景熙,然後將懷里的信物也拿了出來一並交給他。
「怎麼,你真的打算用他們了嗎?」
「恩……」
惜音重重的點頭,心里一陣一陣的痛楚,她實在是非常的思念睿宸,不知道他在皇宮里有沒有吃好、睡好,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根本沒有辦法放心,這種母親思念孩子的痛苦她有些難以承受,惜音想要馬上處理這邊的事情,去看看睿宸。
「可是,睿然到時候也是這里的太子,準皇帝,你不是又要日夜思念睿然了嗎?」
兩個兒子,始終都是要分開,她又沒有分身之術,也不可能今天照顧這個,明天照顧那個不是……
惜音似乎早就料到安景熙會有如此之問,低頭神秘的笑了笑,站了起來在殿中踱步,隨後長嘆了一聲,苦笑道。
「原諒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私,在睿然十八歲之前,我是不打算讓他離開我的身旁的。」
轉身的時候,對上安景熙不解的眼神,惜音轉身走到安景熙的身旁,輕聲的說著什麼,而安景熙的臉色微微一變。
「什麼?用假太子來代替睿然?可是你就不怕到時候事情有變,讓睿然的皇位受到威脅嗎?」
惜音微微仰頭,拳頭緊攥間,神情變得高不深不可測起來,冷冷一笑,走到窗前望著這滿園的花草道。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待那替身十八歲之後,本宮會放他自由,當然他也可以選擇留在宮里為官,但想要代替我的兒子成為皇帝,那他就是自取滅亡!」
有些時候,不殘忍,根本沒有辦法完成一件事情,惜音早已經深深的明白這個道理,雖然會對不起那個孩子,但是只要那個孩子守規矩,十八年後,他與他的父母便會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這就是他想要富極一生的代價。
安景熙微眯雙眸,突然間覺得惜音這個女人真的很不簡單,也很偉大,原來一個女人一旦成為了孩子的母親,便會變得如此地睿智與計劃遠大。
如果睿然暫時不離開惜音的身旁,那麼惜音將來回到邊國的皇宮,也可以將他帶在身邊一起疼愛,如此一來,母子幾個也就不必要分開了。
這樣也好。
安景熙表示同意,惜音見他同意,也暗暗的吁了一口氣,要知道這種事情,其實是犯了大忌了,萬一將來那孩子真的心生歹念,想要當皇帝,事情還真的會不大好辦。
不過為了不與兒子分開,也為了自己能夠親自撫養孩子長大,惜音覺得冒險一試,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到時候把事情的傷害減到最底,便是圓滿。
一柱香的時間後,千里馬已經沖出了宮殿,朝大理寺卿的兒子所駐守的邊關奔去,也朝大理寺卿那位居兵部的兒子府邸奔馳而去……
三天的時間過得很平靜,靜得什麼也沒有發生,惜音靜靜的抱著睿然坐在御花園中,今晚的夜色非常的美麗,惜音想要一賞月色,于是也沒有讓宮女侍候在一旁。
——暮地,
惜音抱著睿然猛的站了起來,犀利的眸光四處張望了起來,可是就在她站起來的一剎那,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猛的一下子消失。
惜音開始覺得自己也許是錯覺,可是想了想,自從恢復了武功之後,自己的感覺變得異常的敏銳,根本不可能有錯。
剛才就是有人盯著自己看。
——只不過,那種注視沒有半點敵意。
月色間的繁花開得異常的美麗,都昂首挺胸的吸取著夜里的露水,惜音伸手摘了幾片葉子,重新抱著睿然坐下。
實在運起內力灌滿整片葉子,隨時準備以內力將葉子射出去。
低頭溫柔的輕撫著睿然的小臉蛋,小家伙已經醒了,寶石般漂亮的大眼楮盯著月亮直看,惜音知道他喜歡看光亮,月色比較溫和,看起來又不傷眼,所以便抱著他坐在花叢中,並沒有位于涼亭。
——又來了。
脖子微微一僵,惜音眸光轉動,但並沒有抬頭,只不過長指上的葉子卻鋒利得似那尖刀一般,隨時都可以割破別人的喉嚨。
究竟是誰在偷看自己?
惜音很想知道這個對自己沒有半點殺極力的人是誰,眨了眨那似水般的美眸,惜音的臉蛋上露出妖異的笑意。
心里卻在數著……、
一、 二……
只要那個人不走,惜音就能夠瞬間移到他的身後,將暗器射在他的背上,不過,惜音不打算要他的命,因為這個人沒有對自己下手。
三……
剛把三字在心里念出來的時候,惜音的身影便像一道影子一樣消失在花叢里,只看到電閃雷鳴間,一道白色的身影便穿過了長廊,猛的竄向空中,眨眼間落在了這眼神主人的身後。
——那人似乎驚了一驚,沒有料到惜音的武功如此之後,加上原本也沒有防備,一時間驚了驚。
迅速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猛然間觸到了脖子上的冰涼。
眼前的女人正夾著一片長葉子抵在了自己了喉嚨,但他知道,惜音手中的樹葉,可以把自己殺死。
惜音一手摟著兒子,一手抵在他的脖子上,抬頭望去時……
男子身形偉岸,俊美不凡,縱然是被人把持,可他的風華依然令滿園的花朵黯然失色,低頭溫柔的望著眼前的女子,歐陽烈楓的心中一片深情。
原本只是打算暗中來守護著她,看著她,等到最合適的機會與她相認,卻想不到,被武功高強的她認了出來。、
可是歐陽烈楓沒有半點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想法,反倒對惜音有著如此高的武功與冷酷的手段覺得欣喜,這樣的她,才會更加的安全。
惜音仰頭怔怔的望著眼前這個溫柔而絕美的男子,心間一時間激起了千層浪,如此美麗的月色下,他與她的相見,也算是十分浪漫的了。
一種異樣的感覺從心底溢出,惜音覺得這種場景非常的熟悉,感覺也非常的熟悉,漸漸的心間的敵意慢慢的消失……
「聖後……」
當他好听的男音在空氣里響起來的時候,惜音猛的往後退了一步,抬頭怔怔的望著歐陽烈楓,歐陽烈楓卻跟著走前一步,伸手握住惜音的手,俯身柔聲道。
「對不起,聖後,是朕不好,朕曾經給了你無數的傷害與痛苦,但是朕現在想起來了,朕會用一生來彌補于你,讓你幸福的生活著。」
隨即眸光欣喜的落在睿然的身上,只覺得腦海里一陣陣波濤駭浪,身形微踉間,他終于百感交集的想了起來。
自己曾經清醒過一段時間,而且在惜音有生命危險的時候,陪著惜音生下了孩子,而且……他也終于記起來,惜音生的不是一個兒子,而是二個兒子。
長指輕撫著睿然的小臉蛋,低頭溫柔無比的凝視著兒子的小紅唇,歐陽烈楓心間愧疚不已,長臂一伸間便將惜音摟在了懷里。
惜音似乎想要掙扎,但他的臂力太堅固,根本掙月兌不了,仰頭望著這個固執的男人時,惜音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似乎,
並不怎麼反對這種親昵。
「聖後,是朕對不起你,你忘了朕,也是應該的,但是……朕一定會努力,讓你重新記起一切的。」
听到歐陽烈楓的話,惜音的心間頓時涌出重重的苦澀,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掌,歐陽烈楓心間一喜,正以為惜音記起自己的時候,卻見惜音握住他的掌,將他的手揮開,淡淡的搖頭道。
「沒有用的,我並沒有忘記你,我和你的一切、一切我都記在心里,沒有忘記,我只是看到你的時候,對你沒有了任何的感覺而已。」
——轟,
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歐陽烈楓整個人怔住,有些不可相信的望著惜音,她剛才的話說得很自然,也很清晰,神情嚴肅間,根本不像是在撒謊。
她說,她只是對自己沒有任何的感情了,而以往的一切,她都記在心里,歐陽烈楓覺得自己的心猛然間痛得死去活來,苦笑出現在他的薄唇,仰頭望著那一抹彎月,難道這就是月有陰晴圓缺的真諦嗎?
——一個最殘忍的事情擺在他的面前。
最冷酷、無情的事情,不是她忘了你,而是她記得你,她卻不再愛你。
縱然她已經為你生下了兩個孩子,她深深的愛著兩個孩子,卻完全對你沒有了任何的感覺。
這種傷痛足以讓一個霸視天下的男子覺得挫敗,而且敗得一塌糊涂,他的眸中此刻滿是傷痕,哀傷的望著花前月下的美麗女子,還有她懷里的兒子。
拳頭緊了緊,歐陽烈楓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一切都是他自己作孽,不是嗎?
「沒有感覺,不代表你以後也會對我沒有感覺,我會讓你重新愛上我的,因為我們之間原本就有著深深的愛,還有兩個可愛的兒子,不是嗎?」
提到兒子,惜音猛的抬頭,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厲聲問道。
「你怎麼可以把兒子一個人放在宮里,那樣出了事怎麼辦。」
話還沒有說完,自己的紅唇便被一抹霸道所封住,歐陽烈楓俯身小心的避開她懷里的睿然,扣住她的後腦勺,狠狠的親吻了起來。
如此長時間的思念,讓他忍無可忍。
當觸到她柔軟而又迷人的紅唇時,歐陽烈楓頓時有一種墮入了深淵的感覺,那是一種永遠都不想再走出來的迷淵。
沉浸其中,是當世最幸福,也是當下最迷人的美麗。
惜音身子猛的一怔,下意識的想要掙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沒有動,而在意識松動間,男人的靈舌已經卷進了她的紅唇內。
舌與舌之間的糾纏不清,就好像是他與她的感情觸及一般,似一股亂麻,明明想要斬斷,可是卻又韌性太強,根本斬不斷,想要理清,卻又亂成一團。
痴纏的吻似乎進行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直到夜色越來越迷離,露水深重的時候,輕風拂來微涼間,歐陽烈楓才迷離的松開了惜音的唇。
在她的耳邊溫柔的輕語道。
「帶著孩子進去休息吧,夜色太濃,露水會傷了孩子的。」
惜音猛然間驚醒,這才發現,竟然已經夜深了,心跳瘋涌間,才意識到,自己與他竟然糾纏了如此之久。
心底涌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松動感,就好像一個人在崖邊上等待了一千年,一直在等待著那個人,而終有一天,等到的時候,那種悸動是無法言語的。
惜音微微蹙眉,自己明明對他沒有任何的感覺,可是卻為什麼自己卻不反抗呢。
「……」
沉思間,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往空中一懸,惜音驚得轉頭望去,迅速的抱緊了小睿然,卻發現歐陽烈楓已經抱起了自己。
「也許你和我當時的情況一樣,雖然因為和種原因對對方不再有感情,可是潛意識里,卻還是依然愛著彼此的。」
說完,歐陽烈楓低頭深深的看了惜音一眼,惜音急忙避開他的眸光,不再與他對視,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麼,心跳比以前快了很多。
好像兩個人才初初認識,而不是經歷了爭斗、相愛、生子、陌生……這麼多的磨煉一般。
徑直的將她抱到了內殿,歐陽烈楓熟門熟路的就往軟榻的方向走去,惜音眨了眨眼楮,有些莫名其妙的望著歐陽烈楓。
「你怎麼知道床在那里?」
歐陽烈楓小心的將惜音放在榻上,並沒有回答惜音的問話,而是運氣內力便開始查看惜音的身體,隨即歐陽烈楓的掌便被彈了出來。
「看來你的內力又恢復了,我很擔心你的身體出問題,如此看來,你恢復得還不錯。」
「當然不錯,你被那樣的痛楚折磨幾個時辰看看……」
惜音有些憤怒的將睿然放在榻上,白了歐陽烈楓一眼,馬後炮——哼——
隨後很自然的解開了自己的衣服,將乳、頭放在了小睿然的唇邊,小東西一聞到女乃香,立即顫動著可愛的小嘴兒,含住女乃頭便深深的吸了起來。
一會之後,帶著迷人女乃香的母乳便冉冉不斷的流進睿然的嘴里。
「然兒,慢一點吃,沒有人跟你搶的……」
惜音有些無奈的望著這個可愛的小家伙,最近胃口委實是大了一些,需要她和女乃娘合力才可以喂得飽,歐陽烈楓見到這一幕的時候,只覺得全身肌肉唰的一下子就緊崩了。
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竟然親自喂女乃。
皇宮里的女人,沒有一個人是願意為自己的孩子喂女乃的,因為她們害怕身體走樣,也害怕沒有時間服侍皇帝。
而惜音,這個高高在上的聖後娘娘,她竟然親自喂養自己的孩子,而且是那樣的溫柔,是那樣的美麗。
當一個幼兒含著女乃頭在認真的吃女乃,而他的娘親則溫柔的凝視著孩子這吃女乃的模樣時,歐陽烈楓覺得自己的整個人都飄飛了起來。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唯美的一幕……
女子三千青絲隨意的披散在身後,散在身後的榻上,火紅的裙衫被半解著,露出白皙如凝脂般的肌膚,那圓潤間帶著一點迷人櫻紅的乳、房正暴露在空氣里,幼兒含著輕吮的模樣,讓整個世間都溫馨了起來。
「怎麼還不走啊。」
惜音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是多麼的大膽與迷惑人性,蹙眉抬頭看了一眼目瞪口呆又似乎震驚萬分,又好像感動得不得了的男子。
這在現代似乎是很平常的事情,女子一旦有了孩子,就會以孩子為先,任何地方,只要孩子餓了,母親就會毫不猶豫的將女乃拿出來喂孩子。
什麼羞澀都已經不見了。
一切只為了孩子著想。
「我……我是你的夫君,你在哪里,我自然就在哪里的。」
歐陽烈楓從一開始來就沒有打算走過,更何況看到了如此迷人美麗的一幕,欣賞著這一幕的時候,他的心間有著從未有過的滿足與悸動。
這個女子,什麼時候都是那麼迷動人心的。
歐陽烈楓知道自己愛著這個女子,但是此刻,他的心間除了愛,還有尊敬,這是一個值得人佩服與尊重的女子。
縱然是他的母妃,也不曾喂過自己一分一毫。
「睿宸都有誰在照顧?你那兩個懷孕的妃子又是怎麼一回事,我先跟你把話說在前頭,如果你想讓太子換人,或者有人膽敢傷害我的兒子一根毫毛,我就要她的全族陪葬。」
听到惜音的話,歐陽烈楓挑了挑眉,月兌了袍衣便上了惜音的床,惜音蹙眉想要趕他走,可是也知道他是孩子的爹,自己的夫君。
話到嘴邊,也就沒有出口。
而心里的另一個想法是,如果不睡在這里,他要睡在哪里?外面的花園露水太重,是人都會生病的。
「暗衛、禁衛、御林軍都在暗中保護睿兒,皇後與女乃娘……還有朕信得過的宮女們在細心的照顧著睿兒,而且趙太醫也搬到了棲鳳宮,十二個時辰查看睿兒的身體,我保護睿兒不會有事,等你回去的時候,一定可以看到一個健康、活潑的兒子。」
「至于你說的那兩個女人,已經在自己的宮殿里被禁足了,如果膽敢出宮一步,就殺無赦,也派了人監視她們的一舉一動,以免她們有什麼不好的舉動。」
「你所擔心的,我都曉得,所以,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我才出來尋你,心里實在是放心不下你,也想著你,所以還是趕來了。」
听著歐陽烈楓那有些委屈的話與充滿了思念的聲音,惜音的心中頓時微微一暖,但隨即抬頭間,正好觸到歐陽烈楓的眼神正火熱的盯著自己喂養然兒,抬手在他的臉上甩了一下,歐陽烈楓吃痛的抬頭,那柔情似水一樣的眼神,卻又讓惜音有些不敢接觸。
急忙低頭認真的喂了起來。
「我說的都是實話,當我醒過來記起一切的時候,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麼的痛苦與懊惱,如果差了我自己可以讓你心里舒服一些,我一定會做。」
「聖後,你我乃是夫妻,夫妻本是一體,你怎可如此棄我而去,而且一丟就是丟下我們父子二人,你何其忍心。」
听到歐陽烈楓那家常一般的埋怨,惜音的心頓時隱痛了起來,把兒子扔在那樣危險的皇宮里,並不是惜音所願啊。
可是抬頭看到歐陽烈楓的時候,惜音又怒了起來。
「你怎麼也可以丟下兒子來到千里之外。」
「那要怎麼辦呢,我失去了妻子,兒子沒了母親,難道我這個做父親的為兒子尋回母親,不應該嗎?」
—句話,把惜音嗆得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同時心底卻也冉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那種感覺……好像很甜蜜……好像有點感動……好像有點掙扎……
她听到了,
這個高高在上的王者,曾經將整個天下踩在腳下的霸者,一心要統治整個傲雲大陸的智者,此刻他卻隱去了所有的光環。
只身變成了一個普通的男人。
這世間,有哪一個帝王,會像他那樣的柔情似海,像他那樣的如平凡男子般委屈。
他說,
他只是出來,為他的兒子尋回母親,只是他沒有說,他也要為自己尋順唯一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