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無乖,你娘親 癥恐是又犯了,有義父在這兒,你按照前幾次替你娘熬好藥,好嗎?」明明是謫仙一般的義父,那一刻的神情竟然是那樣的哀慟,甚至眉宇間籠罩的那一層絕望苦澀無垢那個時候看不明白,知道遇上龍子玄,明白愛情之後,無垢才明白,那竟然是愛之深痛之徹骨的難堪……
「無垢在想些什麼呢?」不同谷里那道濕潤濡暖的味道,卻是一道清冷凝冰的暗香縈繞住無垢的思緒,無垢偏過頭正好瞧見二哥扯了扯衣袍,在自己對面坐了下來,徑自給自己倒了一杯普洱。
「茶倒是極品,只是這普洱擱了不少潮氣,顯得澀了一些。」絕色只淺啄了一口,便優雅自如地擱下杯盞,一雙狹長眉目看似不經意卻又偏偏劃過無垢恍惚的面容,詩畫如夢一般的眉宇微微蹙起,他不喜歡看到無垢帶點憂愁的面容。
「娘……義母最愛品普洱,故出谷除了尋藥外,義父便會尋些不同的普洱回來,討義母歡笑。」無垢嘴角終于含上一抹淡淡的笑,如同寒風中的一朵小白菊,單薄卻絕美。
「看來前輩夫婦倒是情深意篤,伉儷情深。」絕色花月不自覺地點點頭,薄而粉女敕的唇瓣微微上揚,看著面前因為陷入美好而變得特別柔媚的無垢而溫柔下神情。
「二哥怕是喝不過來這潮去的普洱,正好無垢也不愛喝這茶,不如這樣,無垢重新給二哥沏壺,保君滿意。」像是想到了什麼,無垢的臉上綻放出一初空山新雨後的容顏。
……「好……」微微一愣,絕色花月訥訥地諾了一聲。
一股線性的香隨著無垢一步一瓊瑤地蔓進屋內,擱下托盤,無垢立身,卻正好遇上絕色風月從窗口轉過身,「這茶倒是從來不曾飲過,不知無垢可否賜教?」
「二哥這是在在做什麼,莫不是無垢這閨閣之內可有不入二哥眼的?」許是因為適才泡了新茶,或是什麼,無垢的心情倒是微微松了一下,也有心情跟二哥鬧起心來。
「這可不是,想絕色莊園里裝點也算是獨步天下了,卻也只得無垢住了不足一月,而這里無垢可是住了六年之久,二哥怎能不細細打量,瞧瞧咱們家的小公主品味如何呢!」絕色花月重新坐了下來,也許有意無意,絕色風月竟坐在無垢適才坐的那個位置上。
無垢淡淡一笑,倒是沒去糾正什麼,小挽水袖,一雙細致白瓷一般的皓腕折射著洞外那一片水簾的亮光,光潔動人。一注細細的清水注入無垢新端進來的茶杯里,絕色花月微微偏了偏額,目光溫柔似水,隨著那注水流移動,直到水注入杯里,一陣叮叮咚咚的清音響起在耳邊,原先那陣線香漸漸波幅成另外一道清新的味道,叫花月心口一陣跳躍。
「倒是稀奇了,無垢這杯里到底藏了什麼古怪了?」端起無垢給自己泡好的茶,卻發現這杯水比起一般的水晶瑩了一點,倒還真沒什麼奇怪。
無垢捂著唇輕輕一笑,端起給自己泡的那杯,皓腕一個旋轉,叮鈴咚——一陣清雅的香又散了開去。
絕色花月的心一下子被勾了起來,也學著無垢的樣子,轉了轉茶杯,也一樣听到跟無垢一樣的清音,那股香又變了一個格調,奇了。揚手飲下大半口,絕色花月這才發現原來杯底藏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絨角樣的東西。
「這是……」暗暗吸了一口氣,絕色花月心底有了一個隱隱的答案,卻執意等無垢給個確實的答案。
「玄冰珊。」無垢嘴角輕揚,那個時候義父告訴自己,這湖底的玄冰珊可是極品聖物,本來是入藥用的,偶爾一次不小心落入水里,卻沒想到這至寒之物泡水卻別是一番滋味,何況無垢用的是自己房後溶洞內一口日月水洞內的清水,永遠只有一碗口那麼多,汲取天地精華,更是誘出了玄冰珊的清麗,只是義父總不許她多飲,就怕那寒氣侵到無垢身子,直到無垢身上的寒毒盡除,才勉強放寬了,許一月只飲一壺。
「這樣看來,二哥倒是托無垢的福了。」絕色花月忍不住又 了一口茶,杯底那柔軟晶瑩的珊瑚體倒是現出了一絲輕輕的淡粉色。
>「可不是呢,這世上,怕是除了我跟義父義母外,二哥你是第一個嘗到的人呢,這玄冰瑚性極詭異,離了那湖底除不去片刻便石化,不僅少了藥性,反倒添了毒性,灼人皮膚。」無垢反背著唇,眉梢之下忽然又染上一絲愁苦,暗自咬了咬唇壁,那層不安也愈發的強烈。好想回到他身邊,哪怕他在霸道狂烈專斷,她都只想藏在他那微微燻染著一點淡淡龍涎香的衣襟里面,讓暖暖而干燥的懷抱擁著自己,即使再冷再寒她都可以不去怕!!
「倒是二哥福分不小,跟著無垢竟然還得了這個一個好處。」看無垢那臉上秀麗神情,像是夾雜著甜蜜與酸苦,絕色花月的心里微微泛出一圈澀苦,終究還是一道奢望……
「二哥,我一猜就知道你來瞧無垢了。」一道微燙金的人影就這樣晃了進來,正是被派去尋思著找小銀魚的絕色落月。
看著桌面上擱著的那兩只杯子,絕色落月狀似無意就拿過絕色無垢的杯子,正要往口里送的時候,絕色花月不咸不淡地說了句,「找不到銀魚,你就一直留在谷里吧。」
「噗——」含著的一口茶沒能下咽就全朝絕色花月給噴了出去,還好絕色花月早就有所準備,一把羽扇嘩一聲揮開,晶瑩的茶水就噗噠噗噠地給打在了扇面之上。
「二哥你!!」公報私仇!狠狠地瞪了一眼甩了甩扇子,抖落自己噴出的那口茶水,神態仍舊悠游自得。
哼,臭小子,想吃無垢豆腐,也不去掂量掂量,還好是遇上你二哥我,要是遇上大哥……神情多了一點恍惚,若是遇上大哥,就算聰敏如他絕色花月怕也料不到那是個怎樣的結局吧。
「二哥就別鬧落月哥哥了,無垢也出去找找小銀魚吧,事有輕重緩急,這個道理無垢懂。」神情一黯,該面對的她無垢絕不退縮。
和風送緩,素手修長,眉目間畫點著一道細細的沉靜,無垢踏著山澗淙淙,站在了那座青藤綁著的秋千之上,義父曾經告訴過自己,谷底的溪流全是順著那道如冰晶般透明的山澗匯入熔岩石上,料想那些小銀魚也該是由這溪澗之流闖進這潭里的吧。
風緩緩地吹,撩動無垢肩上那幾縷掉落的發,記憶似乎掉進了一片迷茫中,那個時候,義母只要身子清朗一些總喜歡抱著自己同坐在那秋天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蕩著,或者是一本古書,或者是一首輕綿的歌謠,總是逗得自己混沌欲睡。
那個時候,天朗氣清,那個時候,她還純真年幼。心內似乎一點點變得冰涼,黑暗中似乎有一只看不見的手,一步步把自己拉進萬劫不復里……
她只想安安穩穩地嫁給龍子玄,守著一生一世的痴戀,或者終老宮里,一切的一切,她絕色無垢都無所謂了,只是現在,無垢隱隱帶著憂傷,似乎,不可能了。
「無垢,收到消息了,允蒼大哥、葉姑娘還有玉神醫現在已經在那個客棧里休息了。」絕色花月扶住無垢腰肢,微一帶力就把差點因為腳下亂石崴去腳踝的無垢給帶到了自己懷里。
「謝謝二哥。」白玉一般的眼瞼斂了下來,絕色花月看不見無垢眼眸里的神色究竟如何,只是懷里的無垢卻明顯清瘦了不少。嘴角浮現一抹苦笑,明明要保護這個妹妹的,卻每每總是叫無垢不得安身,絕色山莊又如何,天下第一又怎樣,似乎無垢根本不是他們能夠守護的人兒……
「二哥有什麼主意呢?」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能叫谷底的小銀魚一尾也不剩下,既是如此,只怕葉小姐……
「讓雪月引允蒼大哥他們進來吧,谷底氣候溫潤適宜,再說客棧人多口雜,總有不便之處,而且到了谷里若是尋到了小銀魚也好及時療養,若真是不行,咱們也四處再找找,也許前輩有在谷里留下什麼醫術之類……」听無垢所說的,那個世外高人不僅能治好無垢的身子,而且能讓本就半死的人活了那麼久……確實詭異得幾近恐怖的境界了。
只怕也只能按照二哥所說的了。
「大公子,玉神醫,樂兒求兩位爺,救救小姐好不好?」听到能治好小姐寒毒的藥材不見的時候,樂兒眼眶一熱,噗通一聲就跪在了納木允蒼與玉斷簫面前,神情甚至哀慟。
(悲哀,允許墮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