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分很多種,很早也說過,香料算其一,並不適用于任何人。
之所以當初沒有將香料用在西照浦的身上,因為他沒有這個習慣,而且性格大條開朗的人,很難促發他精神上的病變。
但西照冰修可以,他很憂慮,從第一次見到他,就覺得他有滿月復心事,面容更是蠟黃而黯淡,顯然是長期沒有良好睡眠所致,再加上他又有用凝神香的習慣。
所以,紅夢水在他的凝神香里做了手腳。
在凝神香的前半段能讓西照冰修可以迅速陷入沉睡,而後半段里,加入了龍舌香,可以讓沉睡的人處于興奮狀態,于是就會產生夢境,激發他的噩夢。
久而久之,西照冰修就會產生幻覺,陷入瘋狂。
西照冰修啊西照冰修,其實我已經幫你安排了命運,你無須再來求我。
西照浦被幽禁西宮,西照勤吐血,整個皇宮都陷入一種如同妖魔降臨的恐慌中。
當紅夢水給西照勤扎了一針後,他揮退了所有人,然後緩緩的看向她︰「是你做的吧……」他的聲音水兒啞而無力,手心也是肉,手背也是肉,這一切,都為了政治,他心里比誰都明白,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痛苦。
紅夢水嘆了口氣,西照勤的視線再次回到上方︰「能不能治……」
「能,但要到新皇登基之後,長生自會治好太子的病。」
「是嗎……那我就放心啦……」西照勤緩緩閉上了眼楮,「你下去吧,我想休息會……」
「是……」她久久的站在西照勤的床邊,心中是說不出的苦澀。
僅僅七天,西照勤比她離開時就老了十歲,他越來越接近死亡,而在臨死前,他非但不能享受天倫之樂,反而要看著她將他的兒子一個個摧毀,他的苦楚又有誰知?
太子被廢黜的詔書第二天就宣告了天下,一時間謠言如同颶風席卷了整個西照王朝,然而,朝廷也只是用太子荒婬無度作為廢黜的理由,畢竟說太子得了那種見不得人的疾病實在有失皇家體面。
而太子的兵權也暫時由福樂王保管。這讓曹值憂悶至極。
福樂王托人捎來了信,說曹值當晚就去了六公主府,六公主擔心打草驚蛇,故沒有偷听他們談話的內容,明日就會將兵符送上。
大臣們也開始討論重立太子之事,一時間,朝堂中分成了應按傳統法例立二皇子為太子的一派,以及為西照王朝未來考慮應摒棄傳統立三皇子的一派。就在朝堂吵的最激烈的時候,又一首童謠,在起陽城以同樣的「靈貓傳信」的方式,蔓延開來。
童謠是這麼唱的︰
西照老皇真可憐,
二子膽小又瘋癲,
整日不敢見天日,
縮在被窩惹鬼嫌。
若是讓他凳了位,
我們的王朝沒明天啊沒明天。
一聲聲嘶喊從房內傳出,並夾雜著摔碎瓷器的聲音,那撕心裂肺的喊聲讓人心驚。
「我不要做太子——啊——會死的——我不要做太子——」西照冰修的寢宮緊閉著,房門從里面反鎖,只听見里面那恐怖的喊聲。
「給我撞開!」西照勤一聲令下,侍衛就開始撞門,而伴隨著侍衛「怦怦」撞門的聲音,就是西照冰修那驚恐的嘶喊聲︰「啊——你們不要進來——啊——」
西照冰修是在晚膳後,突然病發的,之前服侍西照冰修的太監和宮女已經隱隱覺察出西照冰修的不對勁,但他們的主子向來都神經兮兮,所以他們也不敢隨便胡說。哪有人敢說自己的主子腦子不正常?
誰也不想掉腦袋,所以誰也沒說。
因為是晚上,事發突然,所以大臣們還不知道。
而讓紅夢水沒有想到的是西照墨入宮了,他是來質問紅國退兵的事的,而就在那時,傳來了西照冰修病發的消息。
西照勤由李公公攙扶著立在院中,從昨日太子事發,到今日,他沒有合眼,雙眼里是那交錯的血絲,精心調理的面容現在已經失去了光彩和血色變得黯淡。
西照墨看著侍衛們小心翼翼的撞門,就面無表情的走上前,抬起一腳就踹開了門,瞬即,一股清幽的香味從里面飄散出來。
房間里漆黑不見五指,所有的窗戶都緊閉著,只有此刻打開的大門處,有了一片狹小的光亮。
而就在這片光亮的盡頭,隱約可以看見一個人蜷縮在床腳,他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身體,淡青色的華衫卻沾上了斑斑血跡,昏暗中,時不時閃過寒光,卻是他手中的匕首。他不停的咬著自己的指甲,輕喃著︰「會死的……會死的……」
「修兒……」西照勤哀嘆一聲,身體倏的軟了下去,紅夢水趕緊扶住西照勤的另一邊,和李公公一起支撐起西照勤的身體。
侯在門外的梁御醫趕緊上前,突然,西照冰修亮出了匕首︰「別過來!不許靠近!你一定是來害我!一定是的!」
「好好好,微臣不過來……二殿下放心……微臣就蹲在這兒……」梁御醫不敢靠近,從遠處觀望著二殿下。
西照墨走了進去,立刻,西照冰修又用匕首對準了西照墨︰「別過來!我叫你別過來——」
西照墨並沒停下腳步,西照冰修當即狂亂起來,「我叫你別過來听見沒——啊——別過來——」眼淚瞬即橫流,西照冰修那錯亂的眼神,和對來人的恐懼,讓他再次陷入奔潰。
就在這時,梁御醫趁西照冰修的注意力集中在西照墨身上的時候,就沖過去抱住了西照冰修的腰,西照冰修當即嘶喊起來︰「啊——」
他舉起了匕首,千鈞一發之際,西照墨繞道西照冰修的身後,扎扎實實的給了他一掌,瞬即,西照冰修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眾人匆匆進屋將他扶在了床上,梁御醫檢查了一下,西照冰修身上只是幾處被匕首劃開的輕傷,並無致命傷,這讓西照勤稍稍放下了心。
他看向西照墨,渾身變得放松,宛如自己即將獲得解月兌,而那個幫他解月兌的人,就是西照墨。
可是沒有想到,西照墨只是淡淡的看了西照勤一眼,就轉身離去,也並未再追問紅國退兵的事,宛如他今天的到來,就是為了制服發瘋的西照冰修,其他的,都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