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巽渲文三年夏末初秋,齊王府,浣衣院。
這日天氣晴朗,清晨還能見到的幾縷淡雲隨了風絲絲散去,空中只剩下如洗碧藍,一望無際,陽光毫無顧忌的鋪展開來,亮得人眼難開。枝間蟬兒伴著微風細細吟唱,愈顯得一方清僻。
碧倩心天沒亮就已經起身,這個時候,已經洗了十多盆衣服,現在正在浣衣院里縱橫交錯著的細繩上晾曬著。
突然一個身影從掛著的衣衫後面現身,嚇了神情專注的碧倩心一大跳︰「張自立,你干什麼?別老是嚇我!」說完,她淡淡地瞥了一眼,不理那個叫張自立的小伙,彎腰又從盆里又拿出一套濕衣來。
張自立也不生氣,嘻嘻一笑,從碧倩心手中搶過衣衫,幫碧倩心晾起來。碧倩心個子嬌小玲瓏,晾衣的細繩中間低,二頭高,所以晾到頭上,她是有些吃力,往往掂著腳也夠不著。
張自立人高馬大,輕輕一甩,就幫碧倩心把衣服都晾上細繩,碧倩心則把晾上的衣服用手撫平。
等他們倆人把這幾盆衣服都晾完了,望著碧倩心漠然地轉身欲走的樣子,張自立才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緊走兩步,塞入碧倩心手里。
碧倩心一愣,下意識就推月兌。但是小手卻被張自立抓牢,硬是掙月兌不了。她不由有些惱怒,冷冷地道︰「張自立,你又干什麼?」
「小梅……這……這是我特意問張嬤嬤討的,用來擦手很靈的,你一定要記得,每天晚上睡覺前擦擦手……」張自立也不介意碧倩心的態度,低頭盯著碧倩心那雙原本細膩白淨的小手,如今卻因為整天洗衣服而變得彤紅而又干裂,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一抹心痛。
趁著張自立失神的功夫,碧倩心收回了縴手,本待出聲輕斥,但見張自立眼中流露出來沒有絲毫猥褻,只有疼惜,知他是一番好意,不忍拂他心意,淡淡地道︰「知道了,謝謝……不過,以後你不要再為我做什麼了……這里你也不要經常來,讓嚴嬤嬤看見,以為我又在偷懶……」說罷,轉身進了屋里。
張自立望著碧倩心清冷地背影,心中不由地嘆息一聲,四個月前,他還在浣衣院做侍衛,看著一群新到的婢女進了浣衣院,她孤傲清冷的背影竟然讓他怦然心動。所以下意識地經常接近于她。後來,才知道她叫杜小梅,那個名字不是她的本名,而是被管事的重新編派的一個剛剛死去的婢女的名字,她的真名叫什麼,怎麼來的王府為奴充婢,卻沒有人知道,看她的氣質背影,就知道她一定曾是大戶人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