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淡兒詫異的看著殷萍,以前無論她怎樣試探她都堅決不漏口風,今天這是怎麼了?
「王妃,這里說話不便,還是回房說吧!」殷萍靠近梅淡兒,輕聲開口!
「好的!」梅淡兒點點頭,轉頭沖著小悠喊︰「小悠,帶好妞妞,本妃與婆婆有事要議!」
「是,奴婢知道了!」
小悠知道王妃這是在提醒她幫她把風,如今王府內丫鬟侍衛頗有偏向君夢瑤魅姬之意,難保不會偷听到了什麼特意去向她們邀功!
進了房,關好房門!
殷萍忍不住老淚縱橫,話匣子一下就打開了︰「妞妞其實……是南宮竹心同父異母的妹妹!」
「什麼?」
梅淡兒止不住驚訝,難道南宮竹心不知道嗎?否則為什麼還天涯海角的追殺她們?
「那天,你闖進密室,看見水晶棺里躺著的女人,就是妞妞的母親!」
殷萍沉浸在往事中,神情間愈顯蒼老!
梅淡兒點點頭,這點她早就猜想到了,她永遠都忘不了棺材中女子的臉幾乎全毀,傷疤遍布,溝壑淋灕!
「我並不是妞妞的祖母,我只是從小哺育小姐的女乃娘,隨她嫁入了南宮府貼身侍奉,她生了妞妞後,我便幫她照顧妞妞!其實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記得那天,我正抱著妞妞在庭院中玩耍,小姐忽然驚恐萬分的拉起我們就跑,待她將我們藏進內室衣櫃後的暗格叮囑我們千萬不可出聲,我什麼都來不及問,南宮傲就拿著一把尖刀闖進來了,我死死的捂住妞妞的嘴,不敢讓她發出丁點聲響,透過暗格上的那條細縫,我看見南宮傲面目猙獰的質問著小姐,為什麼要背著他與獨步廷玉相好,小姐哭著解釋,說一切都是個誤會,求南宮傲不要听信讒言,誰知南宮傲不但不听,還抓住小姐狂打,那把尖刀,被他無情的一刀一刀刻在小姐的臉上,他惡毒的詛咒小姐,說她就是生了一張狐媚的臉,才到處勾引男人,他要親手將這張臉毀了,讓她到了閻王殿連鬼都不敢親近……」
難怪,難怪妞妞在初見自己時瘋狂的來抓自己的臉,口里還嚷嚷著「美不好,美不好……」想必,她就是在這落下的陰影吧,梅淡兒有些了然的點點頭!
殷萍幾度停頓,傷心欲絕︰「我藏在暗格中,嚇得不知所措,完全忘了手里還抱著一個才幾歲大的妞妞,那一幕,她透過細縫,與我一樣看得清楚明白,待南宮傲離開,我哭著從暗格中爬出來,抱住小姐,當時她還留有一口氣,拼命的喊著妞妞,我趕緊回身將妞妞抱過來,那時的妞妞看著鮮血淋灕,滿臉溝壑的小姐已經不哭不鬧了,只是呆滯著瞪大一雙眼楮,小姐抓著我的手,求我一定要帶著妞妞離開南宮府,越遠越好,說完,便咽氣了……」
「婆婆,你好好吧?」看著殷萍難過得幾乎無法繼續,梅淡兒擔憂的問道!
擦了把眼角的淚,殷萍勉強的笑笑︰「王妃,讓我一次說完吧,這些年,我一直將這些憋在心里,不敢對任何人說,我……我苦啊……」
哎——
梅淡兒嘆口氣,倒杯水放在殷萍面前,每個人都需要傾訴,可這些年她不僅無人可訴,還要帶著妞妞東躲西藏,真是難為了她!
「小姐是我從小帶大,雖然我不是她的親母,但是老夫人很早就過世了我與小姐的感情不遜于親生母女,所以我明白小姐,她絕對不會做出背夫偷、漢的事情來,我想著這其中定有什麼誤會,可是我只是一介奴婢,小姐死了,我更是在府中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我雖從心底痛恨南宮傲,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可是在妞妞沒有長大成人之前,我不能輕舉妄動,我遵守小姐的遺願,想帶妞妞遠離南宮府,誰知南宮傲根本不肯放過我們,他甚至還說妞妞是小姐與獨步廷玉的野、種,飯菜中下毒被我發覺後,便干脆明目張膽的命殺手來殺我們,我雖然修為不弱,可也難敵眾拳,還帶著妞妞,就在我無路可逃,閉眼等死的時候,忽然獨步廷玉和一個……」
殷萍說道這里忽然停住了,她深深的看著梅淡兒,似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婆婆,你怎麼了?」梅淡兒覺得奇怪!
「哦,沒,沒什麼……」殷萍掩飾的笑笑︰「就在我閉目等死的時候,獨步廷玉和一個美貌女子出手相救,我和妞妞才得以生存了下來!」
獨步廷玉?這不是獨步王室的宗姓嗎?梅淡兒皺皺眉頭,怎麼從來都沒有听獨步寒提過這麼一個人啊?
「那……那妞妞母親水晶棺邊的那個男人是誰啊?」
梅淡兒沒有忘記當日密室中的情景,那個男人,是跪在水晶棺面前的,肉身已經完全風化,只留一副骨架,骨架的喉部那一段呈烏黑色,顯是中了劇毒,胸前直插入了一柄短劍,劍身已經全入體內,只剩劍柄在胸前,烏黑只在喉部停留,並未到達胸腔,應該是先被劇毒封喉,然後一劍斃命!
「他……就是獨步廷玉……」殷萍嘆息一聲,開口!
「獨步廷玉?」
梅淡兒忍不住抬高音量,總覺得這個人,多少與獨步王室有些關系!
「是的,當日我和妞妞被獨步廷玉所救之後,便由那名美貌女子陪同,寄居在一個農家小院中,而獨步廷玉只交代了一句等他回來,便轉身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是他回來時,身上滿是傷痕,步履踉蹌,但還努力托著一具水晶棺材,棺材里面放著的,就是小姐的尸首,我和那名美貌女子都驚慌不已,不知該如何是好,獨步廷玉笑著沖我們搖搖頭,說他已身中劇毒,只是強壓著沒讓毒性侵入到五髒六腑而已,他命不久矣,只求死後能夠長伴小姐左右,說完,便跪在小姐水晶棺前,猛地從懷中掏出一柄短劍,直插、入胸前,一劍斃命了!」
殷萍低頭,泣不成聲,小姐與獨步廷玉是青梅竹馬,可為什麼偏偏,小姐要嫁與了南宮傲那個狠毒的人呢?
梅淡兒有些傷感,原來,這個世上,真有生死相隨的感情,人雖已不在了,但留在眾人心目中,卻是那般的美好……
「然後呢?」
那個跟隨獨步廷玉的美貌女子呢?
梅淡兒忽然很想知道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總覺得,殷萍言語中似還有隱瞞,而這刻意的隱瞞,與這名女子有關!
「那以後的一年,那名女子都陪同我們呆在小院中,她出錢買下了那個院子讓我和妞妞有了一個安身之所,並協助我將密室建造起來,將小姐的棺材與獨步廷玉的尸首移放了進去,不知她事前在棺木中撒了些什麼藥粉,使得小姐一直都沒腐化,至于獨步廷玉,她說他死時是什麼樣子,就一直讓他保持著吧,安排好我和妞妞的一切後,她離開了,臨走前她說她要去報仇,事成後,她會回來見我和妞妞,如果事敗,那次分離便是永別了……」
殷萍看向梅淡兒的眼神中總有絲藏不住的異樣,太像了,真的很像,不是時隔那麼多年,她總會認為她們就是同一個人……
然後……就是永別了嗎……
梅淡兒愣愣的,預料到了以後發生的事,可心,為什麼那麼痛?她的生死與她又有何干?那個女子該是為獨步廷玉去報仇了吧?她愛獨步廷玉是嗎?雖然從沒見過,但她就是敢肯定,那個女子深深的愛著獨步廷玉!
「之後,我便一直沒有她的消息,直至輾轉多年,我才得知,她離開後一年便……香消玉殞了……」
殷萍苦笑,剛得知這個消息時,她怎麼都不敢相信,總覺得那麼美若天仙的一個女子,怎麼能說走就走了?可這麼多年過去,她再沒有回來找過她和妞妞,她就慢慢相信了,直到那天,她在院中柴堆上看見了昏迷不醒的梅淡兒,說真的,當時她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以為是她回來了,可是怎麼可能,那麼多年過去了,她怎麼可能還是個小姑娘?果然,她不是,柴堆上昏迷不醒的是梅淡兒,可是卻與她有一模一樣的臉,還有一樣在王朝中極其少見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