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進城（2）
那女人又問她，「你從哪來？」
月竹怯怯地說道︰「李家村。」
那女人點了頭道︰「我知道那村子，你怎麼自己出來了？」
月竹低聲道︰「我想來這找活干。」
「來這兒找活？！」那女人驚疑地望著月竹，又問，「找什麼活？」
月竹道︰「我听說集市附近有個什麼廠子要招干活的，就來了。」
那女人更納悶了，問那店里男人，「你听說這事了嗎？」
那男人直搖頭，那女人又問︰「你什麼時候听說的？」
月竹道︰「好象是半年前。」
那男人大聲了道︰「我知道了，她是說集市東頭那家做瓶子的塑料廠，是吧，是塑料廠吧。」
月竹忙點頭。
那女人嗨了一聲道︰「那廠子早招完工了，而且是內部招工，招的都是縣里的年青人，你怎麼會想著這個呢？」又上下瞅瞅她，問︰「你多大？」
月竹一听這話，那臉騰地直紅到耳根，覺得自己孤陋寡聞，惹人笑話。沒辦法，只好又用眼淚來解圍。
那女人奇怪道︰「你家里人呢？你怎麼自己就出來了？」
月竹見這女人和顏悅色，在那碗面的特殊作用下，她把自己的情形說了。但也只說家里太窮，不讓她讀書，至于逼婚一事，則只字未提。
那女人和那男人對視一眼，目光中已流露出憐憫之色，那女人道︰「這閨女，就為了讀書，難得，難得，」扭頭沖那男人道，「你兄弟不是在菜市場頂頭開了個餐館嗎，讓這閨女去幫個工吧。」
那男人道︰「那小餐館哪需要什麼人手哩，他和嫂子兩人就夠了，唉，算了，還是去問問吧。」
那女人進屋收拾了一下，帶著月竹往縣城南頭去了。路上，這女人說道︰「你這閨女真是好大膽子，自己就敢往外跑，你想沒想過外面全是壞人哩。你沒親沒靠的，就不怕被人騙了或害了嗎。女孩子走到哪里，都是有一大摞壞人惦記，你好在踫到我了，要是別人，你可怎麼辦呦。」
月竹知她好心，只默不作聲听著。兩人走了半個多時辰，遠遠看見一個菜市場。兩人直走到菜市場東頭，那女人讓月竹外面等著，自己進了把頭一家餐館。半晌，那女人才又走出來，沖她說道︰「人家願意用你了，不過沒有多少工錢，包吃包住，一個月二十塊，你樂意嗎？」
月竹一听包吃包住，早喜得什麼似的，又听每月還給二十元錢，只認定是天上掉餡餅的事，高興得只一個勁點頭。
那女人又問她，「你九月份就開學了吧，那時你怎麼辦哩。」
月竹又黯淡了神色，咬著嘴唇不吭聲。
那女人道︰「你先干著吧」，又和那店主說了會兒話，走了。
這家小館子確實並不缺人手，老板和老板娘都是極勤快的人，但月竹有眼力見，從不讓自己閑著，重活累活髒活，反正是活就干，把個小館子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淨淨，由不得那老板娘就開了心，勸她不要想著讀什麼書了，只在她店里做事，過個三月五月的，就給她漲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