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南下
不過，也果然如肖玲所說，「待崗」這新鮮名詞很快就刮遍了這家企業的每一個毛孔，當人們還沒從這迷糊中醒過勁兒來時，「下崗」「買斷」這稀奇古怪的名詞又緊跟著來了，很多人還在暈頭轉向中就成了光榮的名副其實的無產階級。昏頭昏腦間，人們在這稀奇古怪的劇場里干勁十足地扮演著她（他）們自認為聰明絕頂的閑人角色，也茫然地扮演著她（他）們木偶人的角色。
月竹日比一日地煩躁起來。眼睜睜看著劉大艷張大偉假公營私，狂撈猛斂，把個廠子搞得烏煙瘴氣，瀕臨倒閉，她雖忍耐著，卻暗地里搜集了兩人貪污造假的證據，雖不指望有什麼用處，但還是冥冥之中希望能有朝一日派上用場。終于，這家廠子向上級部門申報破產，上級部門很快派了人來。場面雖不過些蝦兵蟹將，架勢卻也浩浩蕩蕩，如同欽差大臣般的人馬使得這家企業又熱鬧非凡。張大偉劉大艷又忙活起來了，月竹也忙活起來了，打算把自己小心翼翼收藏的證據資料悄悄送給這班欽差。她本想通過郵寄，又擔心這些人收不到，更擔心中途落入張大偉之手。思來想去，她決定還是自己送去。她選了個晚間，來到那班人馬下駕的招待所上等客房處。剛至花園拐角處，就見張大偉正和那班欽差鑽進門前的小車。月竹心下生疑，就打了輛出租車後面跟著，卻是進了這地界最叫得響的吃喝玩樂一條龍的所在。月竹下了車，把手中那摞材料看也沒再看一眼地就扔進了垃圾箱。
不久，人們得到消息，這家廠子將要轉為股份制。職工里，誰出的鈔票最多，廠子就歸誰管理。因為張大偉是所有職工中腰包最壯，資金最雄厚的，所以張大偉名正言順地擁有了這家企業。月竹本以為廠子倒閉就倒閉了，至少是無法追究張大偉的責任，誰知竟是轉眼名正言順地成了張大偉的私有財產了。雖然人人都知道這張大偉是通過佔有此企業資金來購買此企業股份，但這卻一點也沒能妨礙劉大艷的繼續表演。她逢人便哭喪起那張皺紋密布得如同苦瓜一般的老臉，訴說她和張大偉如何變賣家產，又左借又湊地才買下那些股份。有句老話說，一個男人要想成功，其背後必定要依賴一個女人。看來，這話還真是不假。
隨著「待崗」「下崗」「買斷」這種古怪的名詞和股市一樣成為舊話題，被這些倍以「適應社會」自居的「聰明」人們見慣不怪後，跳槽又成了人們熱衷談論的話題。而月竹更是對此倍感興趣。外界的喧囂變幻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象她這樣不名一文默默無聞的小民之輩。當她听說南方企業眾多，人才市場活躍時，她給一位身在南方某企業的同學寫了信，詢問那邊情況。那同學回信告知，以她的學歷和工作經驗，不愁找不到個工作。看到來信，月竹喜不自禁，就琢磨著動身南下。
她收拾了行李便登上南下的火車。到了Z城後，卻並不象听說中的繁華熱鬧，雖能找到工作，但骯髒的街道和並不很活躍的人才市場還是讓她倍感失望。當她得知這里原來只是個走私猖獗倒賣活躍之地後，她辭別了大學同學，決定前去G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