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街遇（1）
這天周六，月竹和秀蓮與隔壁屋的阿香阿秀一塊去市場買美容美發等學習用品。買完後，幾人順腳走進一家小店吃飯。吃不到幾口，忽听坐在店門口的一位中年婦女破口大罵起來，「真是賤貨！男人拿點小錢就高興得眉開眼笑，跟在後頭投懷送抱了。真賤！怎麼這麼賤哩……」這女人四十歲左右，眼神發直，面色憤怒。月竹听她罵詞，很快知道了這女人所罵為何。原來，這女人的老公迷上了發廊里的女人，因是無產階級又囊中羞澀，竟然搜刮了家中老本去尋那樂子。這女人氣憤交加，終至神志不清。每回來這家館子吃面時，凡看見操外地口音，或打扮花里胡哨的年輕女子，便破口大罵。店里老板也是本地女人，識得這女人，兼同情她，所以凡她罵時，既不攆她，也不說她。這女人也識趣，每回罵完便也離開。
月竹幾人匆匆吃完飯，起身離去。待出了門，阿香撇嘴道︰「不找她老公去罵，倒在這里丟人現眼。」月竹無意間瞅了眼秀蓮，卻見她目光黯淡，神情寞落，也不說話。月竹不知她在想什麼，也不好問，便也一路無話。幾人上了公交車，秀蓮依然沉默不語，直至公交車快到站，她忽然開口說道︰「我是個傻瓜，我是個十足的傻瓜。」她的聲音悲哀而有氣無力。
月竹詫異道︰「你怎麼了，阿蓮？」
秀蓮說道︰「我已經結婚了，他是個城里人。我總想嫁個城里人，擺月兌掉農村那破地方。給我介紹的人里有經濟條件不錯的，可是我想，我是個農村人，有沒什麼文化，要是嫁個條件好的城里人，肯定要受他的氣，被他瞧不起。所以，有人給我介紹我老公時，我就答應了。我是想——」說時，她眼里已溢了淚，「我是想，他沒啥錢，又長的丑，娶了我，肯定會好好過日子的。可是誰知道，他本事一點沒有，吃喝嫖賭卻樣樣都沾，而且還把他自己當個了不得的主子看。我真傻……」說到這，秀蓮眼里淚星已潸然而落。
「你和他離婚了嗎？」月竹輕輕地問。
秀蓮搖搖頭，說道︰「我要離婚，他不干。我也沒錢打官司鬧離婚，就跑出來了。就說剛才店里那個女人吧，年輕時肯定也沒享過什麼樂子，年老了還要遭老公冷落。她肯定也沒什麼可養活自己的工作。老天，那有文化的都找不到工作，象我這樣的又能去干什麼。我只有去當服務員，給人洗碗、賣貨、看攤子，後來我去了一家發廊打工，來的全是為了耍的。一個老客總向我獻殷勤，我上這學校的錢也都是這個人給我的。」
原來，這秀蓮的老公是一家國營廠子里開板車的司機。因其為人骯髒齷齪，舉止猥瑣，兼又愚蠢透頂，周圍的人都瞧他不起，只喚他做鄒二皮。這等貨色，城里姑娘哪個會嫁他，沒奈何，討了個農村老婆來。要說這倒是城里男人的便宜，怎麼著都能從農村討個老婆來。不過，對于這位鄒二皮來說，卻也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