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言清翼、景杰、卓洛坐上了寒星的寶船。船上的東西應有盡有,可以說簡直就跟流動的市場一樣的。
站在船尾,卓洛望著漸漸消失在他視線中的海島。
在這里出生,在這里長大,跟著師傅學藝,看著師傅去世,整整二十八年,四分之一的生命就是在這里消逝過去的。
如今,離開,不舍。
「喂,想什麼呢?」景杰悄悄靠近,拍了下卓洛的肩膀。
「沒什麼。」卓洛收回視線,低頭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面。
「嗯,照我看,你肯定是舍不得這里。」景杰模著下巴,看了看遠方。
卓洛這人雖然沉默少言,但是內心卻是感情豐富的,只是不易表露而已。
「其實沒什麼舍不得的,或許外面的世界,會更精彩呢!對不對?」景杰很豪邁地又拍了下他的肩膀,
「或許吧。」卓洛垂著眸,有些失落地說道。
景杰瞥了他一眼,雙手抱胸,欣賞著海景。
另一頭。
「你怎麼會來這里?」言清翼一語道破,斜睨著寒星。
寒星隨意拍拍衣袖,坐下來倒了杯茶,
「我是跟著她的磁場來的。」
這並沒有說謊。強烈的磁共振讓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甚至都不用他動手,船就自動順著景杰所在的方向駛去,直到找到她。
「你是說,小野貓身上的磁場越來越強了?」
寒星頷首。
言清翼若有所思,事情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對了,赤焰跟琛他們怎麼樣?」
「平安無事。」寒星是什麼人,自然早就了解到了言清翼跟景杰落海的前因後果。
「平安就好。」言清翼放心地點點頭。
他一直就沒辦法聯系上赤焰跟琛,一直擔心著,現在听到這消息,放松地舒了口氣。
接下來,他們就是要去安格斯山了。
「我會送你們要去的地方。」似乎有讀心術,寒星瞥了言清翼一眼,淡然開口道。
言清翼點點頭,唇角揚起若有似無的笑,
「謝了!你不一道麼?」
帶著寒星,就如帶著一道護身符。
自然知道言清翼是打什麼主意,寒星撇撇嘴,
「我怕死。」
他們這一行,必然多劫難,而且命運之輪似乎牽扯著很多人在轉動,而有些人依舊模模糊糊,就算是他,也沒辦法看清楚,而這些人之中,似乎還包括了自己。
不是他想跟命運抗衡,而是他現在是順著自己的感覺走,兜兜轉轉,還是只能臣服在命運之下。
只是時辰未到。
船在大海上航行了三天,這三天來一直都是風平浪靜,沒有什麼情況發生。
景杰倒是過得瀟灑,每天曬曬太陽,釣釣魚,順便調戲調戲卓洛這個木頭。
這不,今天,她居然直接想下水了。
「我不管,我就要下去!」景杰嘟著紅唇,身上穿著救生衣,手里抱著救生圈,死命拉著船欄,要到海里去。
「你到底想下去干嘛?」言清翼青筋暴起,拽著景杰的手腕,怒火熊熊燒起。
「我要去抓龍蝦!」景杰得意地喊了一聲。
這幾天,她已經見識過卓洛高超的釣魚技巧了,順便偷師了下,但總比不過他。
她才不干,昨天跟卓洛打賭說,今天一定要抓一只龍蝦上來。
「抓什麼龍蝦,就你這身板,下去就直接淹死了。」言清翼很想拆開景杰的腦袋,看看她腦袋里都塞了些什麼。
棉花麼?
「怎麼可能。」景杰不屑地嗤了一聲,
「我可是游泳高手,別忘了是誰把你拖上岸的,再加上這身裝備這麼齊全,被淹死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零點零零零零零零一,那個,中間省略N個零。」
言清翼滿臉黑線,氣得抓狂,
「反正就是不行。」
景杰看了他一眼,眼珠子賊溜溜一轉,突然大喊了一聲,
「啊~你抓的我手腕好疼啊!紅起來了!」
「哪里……哪里……」
言清翼頓時有些慌了,忙收回手,想過去看看,剛才手勁的確挺大的。
景杰見手上的束縛被解開了,還沒等言清翼踫到她,她一個轉身,就直接往海里跳去。
回眸之際,唇角還留有計謀得逞的奸笑。
言清翼斷然沒想到,景杰這麼大膽,居然敢耍他,眼睜睜地看著景杰縱身躍入大海。
而他伸出的手卻連景杰的衣角都沒有踫到。
言清翼心頭一驚,愕然看著跳入海中的景杰,懸在半空的手久久沒有收回。
那種想抓卻抓不住的感覺,讓他心慌。
「噗通」一聲,景杰已經跳入海里了。
「景杰!」言清翼趴在船欄上,朝著海面大喊了一聲。
景杰從水里鑽出腦袋,濕漉漉的頭發被海風吹拂著,揚起腦袋,朝上面的言清翼咧嘴一笑,
「喂,言清翼!」
背光的景杰被晨曦襯得閃亮,明麗的笑容綻得燦爛。
明明是很溫暖,可是,言清翼卻不由得冒了下冷汗,為何會覺得景杰好遙遠,遠到自己真的伸手都模不到,抓不著?
當寒星跟卓洛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滑稽的畫面。
言清翼趴在船欄上對著海面手舞足蹈,呲牙咧嘴。
只有在景杰面前,言清翼總是表現得跟個孩子一樣。
「我說火炎,你丟不丟人!」寒星實在無奈了,堂堂炎門的火炎,居然這副表情。
「要你管!」言清翼干脆開始撒嬌了,然後回頭繼續看著景杰,
「你上不上來?」
「我抓到龍蝦就上來。」說完,景杰又是一個潛水。
龍蝦可不是隨便浮在海面給她抓的呀,得潛水下去抓的呀。
「你干嘛要跟她比。」言清翼用無比哀怨的眼神看著卓洛。
卓洛嘴角抽搐了幾下,為什麼他看起來這麼幼稚?
「我沒有。」卓洛覺得很有必要陳述一個事實,免得自己剛出來就名聲不好。
「那她干嘛一定要下去抓龍蝦!」言清翼回頭看著海面,景杰還沒鑽上來。
卓洛瞪著他,明顯不滿了,這種事,他怎麼知道。他又不是景杰肚子里的蛔蟲。
「噗……」景杰重新鑽出水面,朝空中噴了一口海水。
「哇瑟,我看到龍蝦了。」景杰朝言清翼揮揮手,大笑著喊道。
「你還龍蝦,趕緊給我上來。」言清翼怒瞪她一眼,然後回頭,
「卓洛,放船下去。」
「不要!我還沒抓到,等我抓到了再上來!」景杰立馬搖搖頭,表示不干。
言清翼冷下臉來,沉聲道︰
「你到底上不上來!」
「我就不上來,怎麼樣?」景杰得瑟地喊著。
她在海里,言清翼在船上,切,有本事下來抓她呀,咬她呀!
反正言清翼身上有傷,現在踫不得水的,肯定不會下來的。
「那你不上來,那我就下去。」說著,言清翼作勢就要下水。
景杰一慌,搖著手,
「喂,你干嘛,你想干嘛?」
言清翼單腳已經跨過船欄,另一只腳也正準備跨過來。
「等等,你等等,不要動!」景杰打住言清翼的動作。
他身上的傷現在踫不得水的,一踫水,等下潰爛了怎麼辦?
一想到這個,景杰就一個激靈,
「你呀把腳給我收回去,收回去!」說著,景杰就往船邊靠去。
哎,這是遇到克星了,龍蝦沒抓到,反倒被將了一軍。
言清翼滿意地縮回腳,站在船欄邊上,等著她爬上來。
景杰嘴里嘰里咕嚕地念叨著,咒罵著。
一上去,就看到寒星跟卓洛嘴角正嚴重抽搐著,想笑又不敢笑。
「你們倆別憋笑了,等下會內傷的。想笑就笑出來唄,又不會怎麼樣。」景杰路過他們倆身側的時候,使勁賞了他們兩個衛生球,然後飄回去換衣服了。
景杰哼著小曲兒,拿著大毛巾擦拭著頭發走了出來,就看到言清翼他們三顆腦袋賊頭賊腦地聚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商量什麼。
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
言清翼眼角瞥到走近的景杰,立馬挺直了腰板,
「就這樣。」
然後看向景杰,頭發還濕的,皺眉,
「你怎麼不吹干頭發再出來?」
說著,上前奪過景杰手里的大毛巾,幫她擦了起來。
景杰倒也享受,任由他擦著,只是覺得手腕有些不舒服,而且不是別的地方,而是那個火鳳的刺青處。
低頭看了眼,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嚇了一跳,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那只火鳳本來是雄糾糾氣昂昂的,可是現在,跟歇菜了一樣的,連腦袋都歪去了!
景杰拍了拍手腕,也算是拍了拍那火鳳,心里默默地喊了一聲「喂」!
言清翼看了眼表情怪異的景杰,
「你干嘛?」
「我在跟它說話!」景杰抬起手腕,在言清翼眼前揮了揮。
「什麼?」言清翼還是不明所以,白白女敕女敕的。
「這里啊~你沒看到嗎?你看這只鳥,它一點精神都沒有了!」景杰干脆把手腕舉起。
言清翼蹙眉,伸手在景杰額頭探了探,該不會是剛才下水,腦袋被海水浸壞了吧?
「喂,你干嘛?」景杰好笑地看著他的動作。
「我問你干嘛才對。」言清翼拉過景杰的手腕,
「什麼都沒有,哪來的鳥?」
紅通通的倒是,這大概是早上抓著她的時候,用力過度留下的。
想著,言清翼就有些心疼。
景杰詫異地看著言清翼,再看了看手腕上的火鳳,他好像真的看不見誒?
「你真的什麼都看不見?」景杰再詢問了遍,想確認下。
言清翼點點頭。
「喂,你們倆過來。」景杰朝寒星跟卓洛揮揮手,示意他們過來。
她就不信了,這麼大一個刺青,而且還是火紅色的。
「怎麼?」
景杰一抬手,
「噥,看到沒?」
「你怎麼會有這胎記?」寒星一看到景杰手上的火鳳標志,不自覺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驚呼道。
而卓洛也微微點頭,既然火鳳在她手腕上,就更加可以確定這女人的確是自己要守護的人了。
「你要不要這麼大動靜,抓得我有些疼了!」景杰輕輕掙開寒星的手,有些吃痛地說道。
言清翼看了他們倆一眼,又看了眼景杰的手腕,不明所以。
「可是,為什麼你們都看得見,他卻看不見。」景杰耷拉著肩膀,這是為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