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藍白快餐怎麼樣?」婉清思考的招牌動作,托下巴皺眉頭。
廣州的路比家鄉的遙長,陪婉清走卻嫌短。經過藍白快餐的對面有一家飯店。門前的迎賓小姐的旗袍開到細腰。如果老師的職業病是喉炎,她們的職業病應該就是風濕。
「婉清,我們坐在窗邊。」窗可以讓我看得更遠。身邊的婉清,窗外的行人。不想忘記婉清的臉。目不轉楮,注視著婉清。假使若干年後,因不幸患上老年痴呆癥,記不起昨日的種種,還是能認得她。
回過神來,才發現婉清也在看著我。
「婉清,我臉上有飯粒嗎?」熟悉的句子,前些天才問過小美。
「沒有。你一直看我。我就看你在看什麼?」
「呵……沒什麼。吃飯,茄子好好吃。」
飯吃得不沉默,從工作聊到好萊烏經典電影。婉清也很喜歡看電影。可她看的跟我不大同類,婉清說︰「韓國電影中輾轉百回的愛情會抓緊人的心,絲絲入扣。」
「我不喜歡韓國的電影,如果按照韓劇的愛情定律,非要斷腳腎虧,才能得到真正的愛情。太過浪漫反而失去了真實的情感。」
「但每個女孩子都是愛做夢的天使。」
「我不是女孩。我不愛做夢。」
「我以為學藝術的人都會很浪漫。」婉清拿起紙巾擦著嘴。
「我不浪漫嗎?我自認為自己是與浪漫同體的人。」
「不,相反。」
「為什麼?」
「因為你不愛做夢。」
「做夢就是浪漫嗎?」
「不,但沒有夢就不浪漫。女孩即使嘴上說不用浪漫,可是心底還是想有一束玫瑰花。」這話很深奧,晚上要去請教
博士。
「在你們女孩子心目中,什麼是浪漫。」
「浪漫的範疇太大了。如雨中的傘,病里的一個電話,天冷的一件風衣。這
些都是浪漫。」以前的初戀情人說過我不是一個浪漫的人。沒想到學了六年美術,我依然不是一個浪漫的人。
我們走出藍白快餐才快七點。還偷瞄了一下迎賓小姐的**。
「看場電影再回去吧!博士介紹中華廣場電影城的音響不錯。」
「上檔什麼電影呢?」
「不知道。反正我們有時間去看。」在路邊的零食堆,買了一袋燒栗子,兩瓶可樂。上檔的電影是劉燁演的《天上的戀人》。我本來期待是恐怖片。最好是午夜凶鈴此類的。婉清尖叫時,可以抓緊我的手。
進去時,電影剛過了片頭一些廣告。為婉清削栗子,遞給她。
她看得很出神。題目是戀人,內容不例外也是愛情。三角戀的愛情,耳聾的青年愛上村中美女,為她在樓下唱情歌,唱到嘴唇滲血,唱到凳子也陷進了瓦縫里,村中的美女還是沒有接受。而深愛這耳聾青年的啞女,心痛他失了聲。也幫他唱起了無調無曲的歌。
愛情有時就這樣盲目。婉清的眼角泛著淚花。準備了可樂、零食,卻沒有買上一包紙巾。女人是水做的,只要輕輕一晃,淚水便會溢出眼簾。
「如果有一個男孩兒,願意這樣為我,我會很感動。」當婉清說完,我在想,是不是要搬套HI-FI音響到婉清家門口。唱上讓百萬人都為之動容的情歌。也帶上小美,和博士他們,來當合音天使。畢竟我是學校當年有名的走音歌王。
博士告訴我,帶女孩去看電影。要選搞笑如《驚聲尖笑》、《大內零零七七》之類,最好是星爺主演的。或是恐怖到她會閉起眼楮,慌了神的那種。因為你那時你可以乘機揩油。博士說完就在婬笑。
「我純潔一秒,勝過你邪惡一生。」引用《電鋸殺人狂》的經典台詞。讓博士知道,我是多麼的鄙視他。
送婉清到家門口時,我說,「婉清,可以給我一張你的照片嗎?」跟女孩子要照片,感覺十分尷尬。婉清讓我在相冊里挑一張。翻開相冊,有幾個相位是空置。是她的心痛。不難猜出是誰的相片。博士說過︰女人永遠也不知道男人為什麼會那麼在意她以前的男朋友。因為男人自己知道,並不是他們不自信,只是他們害怕有一天你會離他而去。所以我很怕在里面看到她和以前男友的照片。後悔不能在婉清出生時,就在她身邊等著。
那晚窗外車水馬龍,門外麻將聲嘈雜。我捧著婉清的照片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