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老師，我決定去深圳。」站在老師的辦公室，說出思量後的答案。
「年輕人就要奮發。既然你決定了，下個星期便調過去。」老師對這答案很滿意。走過來搭著我的肩，微笑著點頭打量著我。我也算是他一手栽培。每位老師看到自己的學生如此上進，心里多少有些欣慰。
我猶豫的說出我的想法︰「下個星期太快了，能不能再給我多幾天準備？」一個星期太快了。還想跟婉清去買音響，還想和婉清一起多點回憶。「人手比較急，十二天吧。」
走出辦公室，掐著手指數著離開的日期。要離開了，要離開了……有個聲音在耳邊徘徊。趴在辦公桌上。來的快，去的也快。過十天婉清也放暑假要回家。大概兩人都離開廣州，感覺上會好些。
上個廁所洗把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周黑了一大圈，眼袋像雞蛋。昨晚徹底的失眠，尼古丁充斥著大腦，一點睡意都沒有。越是緊閉眼，婉清的笑顏和博士的話越清晰的回蕩。
點了根煙，站到陽台，看著繁忙的都市。這鋼筋水泥的森林突然讓我覺得遙遠而陌生，但又讓我有所留戀和彷徨。
牙刷剛好從廁所里出來。「牙刷，來抽根煙，聊會兒。」牙刷甩了甩手上的水，走過來。「牙刷，你看這城市真美！」
牙刷點上煙看了看遠方「但沒有我家鄉美。」
「嗯！湖南確實不錯。牙刷，從我們認識到現在都有三四個月了吧？」
「嗯！」
「再過十二天就要離開這城市。其實我不知道這樣的選擇對不對。」
牙刷長長的吐了口煙霧，轉過頭來盯著我「坦白說，我希望你走。」
「啊！」吃了一驚，沒想牙刷會講這話。
牙刷又轉過頭去看著遙遠的某處,表情看起來有點彌離卻摻雜點嚴肅。這時的牙刷第一次讓我感覺像個成熟的大男人︰「人就應當去追求自己的理想。而感情這東西像泡沫，輕輕一吹就散，沒安全感，不知什麼時候感覺沒了，就算再努力也只能拽著自以為是的空氣傷懷。」
他又吸了口煙繼續說道︰「在這座物欲橫流的大都市，沒有博士向往的那種愛情。說真的我不敢去接受感情這東西。因為隨時都有陷井存在。」
「嗯。」牙刷的話突然讓我陷入沉思，沉重而又無奈。我一直都認為牙刷雖沉悶又沒個正經但有他自己的思想。不像我，隨波逐流。
「而我也有跟你一樣的追求，所以才背井離鄉來到這。希望你走，因為我也想當組長，也想升職。」
牙刷**果的話讓我震撼。但知道牙刷把我當兄弟才會講出推心推背的話。
「組長，如果我沒有猜錯。小美也是喜歡你的。」
「你怎麼知道。」
「男人的直覺。」
「可我很平凡。」
「廣州有太多不平凡的人，反而平凡的人，才顯得可貴。」
「嗯！」我笑笑。
「組長，別想太多，是你的就是你的。我先去工作。」牙刷拍拍我的肩膀，丟下煙蒂離開。
小杰和小東都來問我什麼時候要走。博士因為觀點跟我不同，鬧了小小的別扭。
下班沒有去接婉清放學,因為她要上夜班。差不多夏至,一早一晚還是有雨。看著窗外天灰灰，雨還是沒有下成。坐在辦公室整理檔案，走的時候可以移交給下一位。九點多餓著肚子，才離開公司。
不知道不覺，走到婉清工作的肯德基門口，透過玻璃看著婉清。
博士說過︰女人可以分為三種,如果是「恆星」，追定你；如果是「彗星」，等著你；如果是「流星」，懶得理你！婉清是我恆星的恆星。只是……
「你怎麼不進去？」
「啊！」婉清什麼時候到旁邊都不知道。忽的轉過頭，跟婉清的臉做超近距離的接觸。腦里突然浮現博士對著林志零海報所講的話︰「老婆，你要感覺我舌頭的溫度嗎？」
「店里的同事看到你了，告訴我。不舒服？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店里幾個女孩子聚在一起，望著我，唧唧歪歪的笑開。
「沒事，剛剛在想問題。」我退後一步看著婉清。
「我看你這幾天都心不在焉。什麼事呢？」婉清的皺起眉頭。
「是有事，我想些話想跟你說。快下班了嗎？」
「嗯。再等等。」婉清愣了一下。
「你先進去。我自己在周圍走走。」
繞著肯德德走了幾圈，抽了幾根煙。遠遠看見婉清出來了。婉清穿著淺藍色的T恤，是當初買給她的那一件。像個藍色的精靈。
兩人無語的走著。一路低著頭想著博士昨晚的話︰「反正要走了。別留下什麼遺憾。一千種戀愛,一半結不出果實。跟她表白說你愛她。我愛你，三個字不難說出口。」
「我到家了，你要不要進來坐坐。你不是說有話跟我說嗎？」抬頭看到婉清家門的路燈。
婉清低著頭,我突然拉住她的手。此刻沒有精力去感嘆婉清的手背是如此的柔軟:「婉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