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在高速公路,迎面而來的車燈。照得車內忽明忽暗。燈光下漂起了毛毛細雨。立秋的雨，在詩中是那麼的珍貴。手里的煙，一半已燼，一半還紅著。想起許久以前婉清指著燈光下的雨點對我說:「雨下的燈光很漂亮。」會心的笑，是因為我又想起婉清的笑。
「鈴……鈴……」華姐的電話。我知道單手開車，接電話是違反交通規則的。
「喂！華姐。」
「你還在哪里呢？方案都幫你帶回來，怎麼還不見你人影呢？」
「我可能還要三小時才能到家。今天去廣州了,不如你別等了，等明早一起床我就去家拿。」對于華姐，我毫不保留。也許這種精明的女人，你騙她，反而更是浪費精力。
看過北大學子寫過一本關于女人哲學的書。里面說︰當這種越是精明的女人，一旦陷入了愛情便會變的更加盲目。
根據我毫無根據的推測,我認為華姐不是那種女人。
「那也好。開夜車要小心！我掛了。」
「嗯，好的。」
到家時已經零辰四點多，除了疲憊，別無他想。簡單的梳洗一下，四肢松軟的躺到床上。
「鈴……鈴……」是婉清的電話。
剛剛有想過給婉清打電話，可是怕太晚了，沒有打過去。沒想到婉清倒是打來了。
「喂！」
「你到了嗎？」
「剛剛到不久，你還沒有睡嗎？」
「嗯，沒事。到了就好。你快去睡，今天累了吧，明天還要上班呢！」婉清的電話像安眠藥。掛個電話蓋眼便入睡。打盹這兩個半小時，是近三個月來最為放松的一刻。無工作之勞形，無愛情危狀的存在。下過雨的夜風，掠過窗台帶來絲絲涼爽。
NOKIA手機上的鬧鐘為什麼都那麼準時。刷著牙想著以後一定要讓公車的司機都用上手機來當手表用。那樣他們每天就不會遲到近半小時了。搞得我好幾次都遲到。
坐電梯下樓時惦記要向華姐拿方案先回公司審核。按了四樓。「叮」
按下華姐家的門鈴，門裝飾得很豪華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住的。
「進來。小聲點，我媽媽還在睡。」華姐壓低聲音跟我說。
「嗯。」捏手捏腳的走進屋里。一想堆了一天的工作，頭都發麻了。
「你還沒吃早餐？過來一起吃，昨晚你說早上過來先拿文件，我有多煮你一份。」華姐說的話總是合情合理，讓你說不出拒絕的理由，讓人退也不是，進也不是的感覺。好像一切都拿捏在她的手里。華姐盛了碗瘦肉粥。肉很新鮮，吃得出不是冰凍過的。
「等一下，我開車載你。你可以在車上先看方案。」
「嗯！好的。」我只能低頭，猛吃這份難得豐富的早餐。
「昨天，標志組的組長來找過你。」
「嗯，又是來找麻煩的。」
「說你為什麼要撤了她的方案。」
「我回去再找她來談。」
想到這個標志組的組長我就頭痛。每次都把設計獨攬，讓組里的成員共憤。而且與其它部門又極不合作，常常郵箱里都有投訴她的郵件。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
「怎麼？覺得她是個頭痛的人物？」華姐淡淡的問。
「坦白說，確實如此。」
「俊浪，你不要想太多拉，公事公辦就好。」
公事公辦？——好難拿準的詞。
于公——她確實有很豐富的經驗，對于客戶的喜好和市場的把握有時真的很準，讓人佩服；在設計方面太過獨斷，有時想法的可行性又欠缺。
而且，一項工作並不是個人行為，更是群體的智慧結晶。像她這樣搞得辦公室烏煙瘴氣、怨聲載道，極度影響到工作的效率和激情。已經有兩個不錯的設計師因為她而自動離職。
于私——我並不鄙視女強人，反而欣賞。但是對于這種倚老賣老的人，感到無奈。她在看你時，眼神充滿了不屑。一否定她的設計方案就沖到辦公室跟你叫板。對于我這個新進人員，又直接當了她的上司。她更是「橫眉冷對」，好像我上輩子挖了她家祖墳一樣。確實讓我不甚喜歡。
記得跟博士聊過，他幸災樂禍的說︰「你就體諒一下那些提早到更年期又嫁不出的老姐姐的難言之隱吧！」
今天又不知如何收場。一直都在猶豫著要不要利用一下老總給的特權。在我剛調過來的時候，老總給了我聘任和解雇員工的權利。
坐著華姐的車，到了公司。每天公司第一件事，便是開電腦。辦公室電腦的桌面是小美的照片。別無它意，存屬欣賞。同事調侃過︰「總監，這美女是不是你女朋友？」我猶豫了一會，告訴他不是，只是從網上下載的。他說美女要大家欣賞，要我發到他郵箱。我拒絕了。當時冒出一個想法，希望這個地球上除了我，再也沒有人知道小美是誰。
博士說︰「男人的佔有欲是最強力的毒藥。特洛伊十年血戰，也是為了爭奪海倫一絕色美女。天秤座的男人佔有欲最強。組長你要小心！每天不停的使用奪命連環CALL……其實，我也這樣過。只是……僅是……因為太愛所以怕失去。沒想反而抓太緊，被她跑了。」博士說完苦笑。再次想起博士那晚的眼淚還是使我很心酸。
我覺得我對小美並非愛而是佔有。但卻理不出頭緒。
「總監！」在深思時，門被推開。無奈的搖搖頭，是小莉。又一位頭痛的人物，看著她穿著高跟鞋艱難的走過來。我又不禁嘆氣，剛看過她打的報告，真是要發揮我超潛能的聯想思維才知道她打些什麼。錯字、亂符、還有自創的詞——佩服她的創造能力！
記得華姐曾說︰「在公司里不能為老板賺錢的人是沒有必要存在的。」雖然她說得在理，可是我並不贊同。看著小莉，不由生起一份同情。也讓我想起那位標志組組長。大家出來工作都不容易。有時想想，不就是份工作嗎？何必把自己搞得像劊子手？老爸的話也時常提醒我︰「為人員工處處小心，說不定炒的下個會是你。」
「小莉，你把這份報告再好好斟酌一下。」我把報告遞給小莉。小莉突然被人從後面推開，文件灑落一地。我閉上眼楮，深吸一口氣，慢慢睜開眼，抬頭看著剛才沖進來的物體。面對一張怒發沖冠的粉臉——我忍！
「你說說看，我的設計哪里有問題？」進來的人，毫無禮貌的指著我的鼻梁狠狠地質問。
「你先出去，我等一下給你個合理解釋。」
這位女強人狠狠的看了我一眼，猛的把門一甩。好像在說︰你不給我一個合理解釋你就完了!她一鬧，落地窗外的工作人員都望向這邊。
小莉慌亂地整理著地上的報告。我望著窗外，陽光有點刺眼。轉過頭，拿起電話，撥通了老總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