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棟廷一身狼狽走出了宰相府,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朱漆大門已經合上了,以前他走出家門的時候從來也不會回頭去看一眼,因為那是他的家,他理所當然要回到這里來的。
而此刻,他的心彷徨不安起來,因為他已經下了決心,他可能不會回來了,在和自己妹妹那樣過後,他已經無法面對趙家的一切了。
拳頭緊緊握在一起,他的心猛烈的一震,他真的要離開嗎?離開之後,他將是一個身份不明,失去了所有的男人,他不再是宰相府里的公子爺。
趙棟廷,你是在舍不得你父親賦予你的一切嗎?
他的心掙扎著,深深吸口氣,身子一轉,他下定了決心,他要離開,即使失去了一切,他也要離開,趙家賦予他的一切,本來就不屬于他的,他只是趙家一個替身罷了,那個真正的趙棟廷在三歲的時候就已經夭折了,他只不過是一個替身,宰相大人在街頭撿到的一個乞兒,他把當作了自己的兒子養大,對他那樣的出身來說,那樣的恩情他一輩子還不清。
「父親,從此以後,我不會再踏進趙家一步了。」他在心里默默的說著,腳步不停的朝自己想要去的地方走著,他要去找她,她才是他要的女人,只有她才是適合自己的女人。
晴兒,愛一個人真的不是要得到他,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要是你不明白,你將永遠也得不到他的心。
他在心底里暗暗掠過一絲傷心,他從小就喜歡的妹妹,明明知道她有一顆多麼狠毒的心,他總是在她想要得到到幫助的時候去幫她,一次又一次。
在她對李拓一見鐘情後,她要自己派人殺掉她的未婚夫李落,他照辦了,李落大難不死摔斷了雙腿,從邊關回來以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李家的西苑里,曾經最有希望成為大宋棟梁之才的李落從此只是一個廢人,他心里的內疚只有他自己明了。
李落殘廢了,妹妹奉旨嫁給了李家的二公子李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歡的人歡歡喜喜的嫁人了,嫁給她心儀的男人。
走在街上,他突然停下了腳步,眼神里閃過了一絲悔意,他是傻子嗎?他為什麼要幫她去做那些事情?以前的自己難道就沒有看透她為了李拓會做任何事嗎?
以前的他是知道的,他怎麼會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都是為了李拓,只是,他的心和良知被他對她的愛蒙蔽了,現在,有個人住進了他的心,是她讓他意識到,自己以前做過的種種是多麼的諷刺。
他要去找她!
這是他心里唯一想要做的事情了,想到這里,他覺得自己渾身輕松了,仿佛放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他要去找她,那個拳腳功夫還不錯,一點也不淑女的夏荷,在和她有了肌膚之親後,他不會放開她了。
他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回頭望了眼自己來的方向,從這個街口回家,他不知道走了多少次,從來沒有發覺什麼,今天卻發覺了一個事實,這個街口就是一個分水嶺,往左是通往權利上等人的社會,而往右……
他把目光調到了右邊的方向,那是通往貧民地盤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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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人上之人的人畢竟少之又少,這個道理他很清楚,他輕哼了一聲,拳頭一握,他要為自己名義上的妹妹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替她找到那個情咒的傳人,而要替父親做的最後一件事情恐怕就是替他除去那個和父親對頭交往甚密的人。
天下第一香的兩個老板和那個人一直在秘密來往,他一點要徹查清楚,要是那個人的背後有第一香的財力在支持著,他就一點要把第一香的人全數的除掉。
想到這里,他微微一笑,疾步朝夏荷的家里走去,他先要找到她,把她帶在身邊,以她倔強的性格,要是現在不去找她,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看到她了。
他的身影飛快的消失在街口的那一端,沒有發覺夏荷的身影從街角的拐彎處走了出來,不屑的冷笑了一聲,罵道︰「死男人,佔了我的便宜,你以為我是那種哭哭啼啼的女人嗎?」
她的身後站著一個全身雪白的女子,瓜子臉,算不得很漂亮,但是她的臉上閃著一抹令人心安恬靜的微笑,圓圓的眼楮蕩開了溫柔的微笑,拉住夏荷的手,笑道,「他是朝你住的地方去,你趕快回去吧,人已經是他的,看起來趙棟廷還算是個不錯的男人。」
「冬雪姐姐。」夏荷嬌嗔道,「你總是這樣,男人沒有幾個是好的。」夏荷絕美的臉上蒙上了一層嫣紅色,她是被冬雪的話說的害羞了。她的人的確是趙棟廷的,但是,她是夏荷,是百花山莊的人,她的身上還背負著復仇的責任,為百花山莊復仇不只是小姐一個人的事情。
「夏荷,听姐姐的話,去吧,趙棟廷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他剛才在趙晴的繡樓里說的話你沒有听見嗎?」冬雪握住她的手溫婉的說道,「夏荷,等我們替百花山莊的冤魂復仇後,你想過要過平常人的日子嗎?」
夏荷回頭低笑,「冬雪姐姐,我和你不是一直在過著平常人的日子,我們混跡于街市上,和平常人有什麼不一樣的?」她的柳眉挑了一下,「真正吃苦的人是烈火老大,是小姐。」
听到小姐二字,冬雪溫婉的笑意僵在了唇角,小姐為了復仇,她的心已經被血色的記憶蒙蔽了她的心,一聲輕嘆溢出她的唇,「我真的希望你們一個個都能找到好的歸宿。」
她是姐妹里最年長的一個,經歷了一場沒有結果的愛情,她真的希望自己最親的人得到幸福。
「去吧,就算是為了小姐,你也要把趙棟廷掌握在手心里。」她的神情嚴肅,「把趙棟廷牢牢掌控你的手里,用你的美色迷惑主他的心,那樣,趙晴就少了一個幫手。」
「小姐可以為了復仇犧牲她自己,我也能。」夏荷朝她自信的一笑,「我會把趙棟廷迷得七暈八素。」傲氣的一仰頭,身影極快的消失在她的面前,抄著近路朝自己住處趕了回去。
冬雪輕聲嘆息了一聲,望著她的身影遠去,仇恨和愛情,到底哪一個比較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