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氣色好多了。」咖啡廳里，廖彬綻放著他獨特的廖氏紳士微笑，將糖沙撒在杯中的液體里，輕輕攪了兩圈，放在沈怡面前。
「謝謝！想不到你還記著我的喜好︰不加女乃只加糖沙。」沈怡拿起咖啡，抿了一口，滿意地微微點點頭。
「看你這說的什麼話，從小玩到大，如果連你這點喜好都不記得了，那我還算是稱職的好朋友麼？」廖彬笑笑，也品了一口拿鐵。
「是啊！沒想到，二十多年就這樣過去了，我們都長大了，都不再是當年天真無憂的小男孩小女孩了。」沈怡輕輕嘆了一口氣，還帶著喂喂蒼白的臉色泛起了對美好回憶的懷念淺笑。「當初我們四個，一起手牽著手上學放學，每次都要提前半個多小時。別的小孩都不理解我們為什麼有私家車不坐非要做這些辛苦事，也許只有我們自己知道那份快樂的意義。」
「呵呵……如今，物是人非了。長大了，就有煩惱了；有煩惱了，曾經的那份快樂就愈發顯得珍貴了。現在的我們，也只有回憶曾經的那些美好，才能感覺到原來我們也曾無憂過。」廖彬將身子往後倚了倚，看了看窗外。聖誕的氣息即將再次來臨，街頭開始陸陸續續出現聖誕的影子。認識她快兩年了，去年的聖誕，去年的平安夜……一切都如昨日，那麼清晰與新鮮。不過一年多的時間，身邊的一切竟然都變成如此，發生的事情幾乎超過各自的承受力。今年的聖誕，多了份憂傷與淒涼，誰都沒有那個心思想著它的到來，只想安安靜靜把日子過下去，只祈求悲劇就到此為止，不要再突然降臨無法承受的不幸了。
「廖彬，你後悔麼？」沈怡突然問，帶著憂傷的眼神一直看著他。
起初，廖彬不懂，偏頭皺了皺眉。很快，眉頭舒展露出微笑，喝了一口咖啡輕輕搖了搖頭。
「沒有什麼可後悔不後悔的，有些事注定要發生，我們只有接受和適應的本能。既然改變不了命運的安排，那麼只能試著習慣這種安排。」
「那你不介意麼？每一次與你聊這些東西，你都顯得那麼無所謂那麼包容。」
廖彬再次搖搖頭，只是臉上的微笑附帶上了一種受傷的無奈。
「我不是無所謂，只是不想時刻掛在嘴上，既然事情的發展是這樣子，我只有試著更加努力改變她而不是將某些事時時刻刻記在心里，這樣只會讓自己更辛苦罷了。我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包容，我很自私很小氣，我的愛里容不下任何沙礫，我只不過是想把那些沙礫試著挑出來磨成粉末而已。只是……」
「只是你的努力似乎並沒有帶給你多大的回報。」沈怡接上他的話。「在我看來，我們都是同病相憐的可憐兒，都有一顆受到愛情摧殘的弱小心靈，不同的是我是女人，我選擇了妥協與軟弱，你是男人，你選擇了自尊與改變。」
「听說你們打算要出國了，簽證辦下來了麼？大概什麼時候？」沉默了一會兒，廖彬轉化話題，恢復紳士的微笑問她。
「智銘的還在辦理，應該快弄好了。按照家里的意思，可能要過完年之後吧！而且智銘那邊……工作上需要他父親的點頭才能放下。」沈怡無奈于他的逃避，只好配合著他的話題不想傷痛被提起。
「嗯！智銘要離開，公司那邊確實會比較麻煩點。」廖彬頓了頓，猶豫了會兒接下來要講的話。「可能，這次見面之後，下一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怎麼這麼說啊？我們過了年才走，過年的時候還可以聚聚呢！再說了，想見面一個電話就出來了。」沈怡略顯驚訝，不懂他的意思。
「可能……我也會出去走走，這段時間也在交代工作上的事情，什麼時候離開暫時還沒定，所以到時候可能就沒法給你們送機了。」
「你也要走？那她呢？你們一起去麼？可是她不是才大三麼？」她驚訝，夸張的語氣一連串問著。
「呵呵……到時候再說吧！現在先跟你打個招呼，免得到時候忘了。幫我給智銘帶個話，我們這份兄弟情，是上輩子欠下的。我可能就不去找他了，最近我事也挺多的。」廖彬強笑，壓抑著內心的痛苦，不想繼續這個讓他無法安靜與決心的話題，不想被某些情感死死牽絆著。
「這樣啊！」她似有領悟，微低著點了點頭。「也好，經歷過這麼多事情，出去走走也好。」
他們再一次心有體會地沉默了，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在聊天訴苦時，似有約好的將某個話題點到為止就沉默了，各懷著心事地看著窗外發呆，直到誰的電話響起或者身邊發生了打擾的事，他們才懶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