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已經是六十一年了,掐指一算,離胤禛繼承大統的日子不長了,這段時間,康熙爺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十四阿哥回了京又派出去建功立業了,大家猜不透康熙爺的意思,按理來說這種時候,更應該把十四阿哥留下來接受政務培訓才對,顯然,眼下大多的人都認準了十四阿哥必定是皇上擬定的即位人選了。
可是沒有人知道,這步棋人家想怎麼走,但畢竟也是他愛新覺羅的家務事,外人猜著猜著,那場豪賭卻沒有人願意去做莊了,齊世武的靈魂這會還不知附在鐵釘里還是牆壁上,而托合齊連魂大概都被人燒了吧,這樣的下場,有多少人願意重蹈覆轍啊!然而十四阿哥那條線的人顯然勢在必得,所以德妃的永和宮倒也熱鬧起來了,雖然這些年是德妃主要在處理這後宮的事務,但她為人謙厚,也沒人見過她紅過臉,所以那些嬪妃也沒怎麼把她放在眼里。
而十四阿哥的出征,還有近年來越來越展露頭角的四阿哥胤禛,倒讓德妃的身價驟然百增。
這世人就是如此低俗,上至皇親貴族,下至宮女太監,也就如此。做人跟做生意一樣,哪兒有利可圖,哪兒就什麼鳥都有。
胤禛現在住的地方離宮里近了,倒是經常有福晉啊貝勒爺地來陪著德妃,弘時算是跑得最勤的一個,沒有其他原因,畢竟德妃是他親女乃女乃,一直是八爺黨的十四阿哥現在又是氣勢正焰,況且他再怎麼不濟也是胤禛的長子。五十九年那會兒,皇爺爺策封三阿哥胤祉之子弘晟被封為世子,五阿哥胤祺之子弘升為世子,唯獨跳過他老四的長子弘時,這件事不只是弘時心頭的痛,也同樣是胤禛心頭的痛。
康熙雖然人老了,可是心不老,即使胤禛在朝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對于他這個父親,從來都是盡心盡力地侍奉,除了協助朝中內務之外,倒是經常陪著康熙听曲兒、下棋、談天說地,康熙並不糊涂,他知道胤禛雖然沒有明目張膽地來爭位,可是內心卻一直懸在那兒,畢竟是自己的孩子,畢竟同樣是身在帝王家,很多生存的道理都是共通的。康熙欣賞胤禛的隱忍,雖然在胤禛年輕的時候他經常說他脾氣急躁、喜怒不定,但是一個被他這樣評價的人,卻可以幾十年如一日,一直誠孝父親、友愛兄弟,一直深藏不露。這樣一個兒子,跟他打過仗立過功,陪他下江南訪民情,與他對過弈品過詞,康熙知道胤禛的身邊絕對有不下少數的謀士或兵將,可是卻一直沒有冒冒然的營私結黨,胤禛啊胤禛,你讓皇阿瑪不由得想佩服你啊!
自從那日之後,弘時再也沒有找過瑾翛的麻煩,瑾翛也不知道胤禮向胤禛是怎麼說的,反正眼下什麼都不重要,最重要的那件事,被埋下了,第二重要的那件事,就要開始了。
瑾翛沒有再住在雍親王府,胤禛把她調回身邊,同樣賜給她一間「向日閣」,同樣門前種滿了向日葵,因為瑾翛曾經講過,看到這些朝氣蓬勃的花朵,總會看見無盡的希望,這樣的希望讓人們懂得,即使眼前再黑暗,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我們都能像花兒這般,昂首闊步,面向陽光。
胤禛顯然要將弘時遠遠地隔開,所以再三的囑咐弘時,如果他踏近「向日閣」一步,那麼後果自負,如果瑾翛出了任何事,都算在弘時頭上。
弘時不明白胤禛此舉的意義,雖然瑾翛一直堅持說她什麼都不知道,但她可能不知道嗎?但如果她都知道了,她受到那麼大的威脅,她可能不告訴胤禛嗎?但如果她告訴了胤禛,那他弘時現在還能安然無恙嗎?這一連環的否認讓弘時最終得出一個結論,正如他額娘所說,瑾翛不是別的,她就是胤禛的人,而且胤禛把她看得很重。這樣的認知讓弘時開始恨起胤禛來了,憑什麼,他的母親,要被別的女人打敗;他的寵愛,要被弟弟們奪走;他的地位,要被皇上否定;連他想要的女人,都是他父親的!
哼,弘時唾棄地看了一眼瑾翛的「向日閣」,忿忿地離開,此時,仿佛一切的良知與單純都冒然消失,只留下一地無助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