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明園。
允禮撫過邊上壓著雪花的老樹,曾經,守著這棵樹等待著幸福,卻也在這棵樹邊,遺失了。
孟湘音是個好女人,她雖然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她雖然沒有特別的聰明能干,可是,每當看向她的眼楮,允禮總能輕易地發現濃濃的深情,還有淡淡的哀傷,那雙眼楮,有著瑾翛特有的神采。
沒有誰是替身,允禮從來沒有這麼想,也不願意這麼想,瑾翛沒有替身,孟湘音也不是誰的替身,只是因為孟湘音身上有類似于瑾翛的愛與溫暖,所以允禮才會很坦然的接受,盡管知道自己永遠不會愛上她。
人一輩子錯過的東西也許很多,可是,只算錯過的而沒有算得到的,那對命運並不公平。
總愛說命運對我們不公平,其實我們只會抱怨命運的失足卻從沒贊嘆過它的安穩。
人太自私,也太自以為是,所以才讓自己不快樂。
現在的生活好嗎?
沒有愛沒有恨,平淡地過日子,用手中忙碌的生活讓自己充實,剝奪了自己所有胡思亂想的時間,就這樣像上了鏈的機器,一直運轉,直到耗盡。
孟湘音總是很理解地照顧著允禮,她也許是最聰明的,只是女人還是愚笨點好,不容易受傷。
誰說愛一定要有回報,如果付出能讓我幸福的話,那我願意永遠無條件付出。
有些人就是這樣,很多人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有人願意做公僕,願意為了別人犧牲自己,願意做「傻瓜」。
因為對那些人來說,付出不是尋求代價,而是獲得幸福。
孟湘音就是這樣的人,一個古代的傻瓜,大傻瓜。
西藏之行讓胤禛對允禮的欣賞又加了一層,回來之後,胤禛給了一個果親王當做獎賞。
浮名虛利,為什麼依然那麼多人趨之若鶩?
君側的無奈,多少人能懂;懂了,又多少人願意放棄?
如果不是為了親眼看到瑾翛好好的生活,允禮也許真的會頭也不回的離開皇宮,找一處田地,做一個與世無爭的農夫,也許,偶然就能踫見那只一百零一世孽緣的兔子。
瑾翛就這樣,靜靜地站在允禮的身後,記得有那麼一句詩,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卻在樓上看著你。
允禮,你在那白雪皚皚中,我跟著你的腳步,你的思緒,其實,這樣也是一種幸福啊。
瑾翛無聲地離開,背後的人悄悄轉身。
原來我們的世界,只有彼此的背影。
胤禛一身漢服,端正地盤坐著,難得這麼一個雪晴的日子,漢人的學者,也許會詩性大發,一樹梨花壓海棠,多麼美麗的意境。
想我女真族曾一身戎裝,馬背上打下了這大好江山,如今在這片遍布漢人的土地上,卻是我們在主導。
游牧民族,曾經隨草而生,如同無根的春雨,盡管落到何方都掙扎著重生,可是,卻缺乏了最根本的東西。
一個國家真正地想繁榮,需要的是文化底蘊,好在,我們滿族沒有的,漢人們卻遺留了。
「郎世寧,為朕畫一副像吧!」
身後的意大利宮廷畫師徐步上前,棕發藍眼的他看起來飽經風霜,40歲的他,已經在清宮呆了13年,在這13年內他一直被埋沒,康熙帝雖勤勉,也勇于創新,對于洋人的東西也是樂于接受,可是唯獨對油畫,總是覺得不如國畫傳神,所以郎世寧的才華,一直就是被擱淺在畫師的邊緣。
多年的學習,讓郎世寧逐漸接受了中華土地的各種文化與信息,漸變著成長的他,終于得到了胤禛的認可,成了真正出色的宮廷畫師,長隨帝王左右。
如果胤禛知道,多年之後,像朗世寧一樣有著異樣的發色異樣的眼珠的人們,殺進了圓明園,搶走了珍稀,燒毀了美好,帶走了夢想,也許他會恨,很恨,只是此刻,故事沒有發生,故事便沒有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