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這一病可是拖了許久。
瑾翛的心一直繃的緊緊的,老實說,她並不是很清楚胤禛到底做了多少年的皇帝,編劇們都喜歡寫康乾盛世,而常常遺漏了雍正。
明明就是這個盛世最勤勉最卓有成就的人,總一直被遺忘。
似乎依稀記得,曾經有一位研究經濟的學者說過,康乾年間並不是所謂的「盛世」,無論是在國民生產總值,或者是國家領土的完整與穩定,又或者是整個社會的風氣上,它都難以成為一個「盛世」,而較之于之前的唐、宋、元、明時鼎盛的時期,它都遠遠不及。
後人被「盛世」這個詞所迷惑,以為真的就是如此的繁榮富強,事實上並不然,這一點,胤禛看得很清楚,所以他才會拼出了他的老命,帶著十三、十六和十七他們,不斷地改制,不斷地實踐,不斷地發展經濟、出征討伐、清除不正之風。
他才會在允祥離去了之後,仿佛被抽去了周身的力量,這些事情,如果沒有允祥,他做不了,他一個人,如何管得了綿延萬里的江山?
不,還有瑾兒,還有允禮,還有允祿,還有弘歷,還有弘晝,還有李衛,還有田文鏡……
宮中的太醫開始束手無策,胤禛的病並不單一,體表的熱,體內的寒,互相牽制與沖突,藥性總是莫名其妙地被瓦解。
看到太醫們無奈的神色,大伙兒是真的著急了。
胤禛一直干咳,似乎都快咳出血來,瑾翛瞅著心疼,真恨不得能發明個X光或者帶個吊針什麼的,可惜就算真的有那些東西,她也不會用。
「徐太醫,你是宮里輩份最老醫術最好的太醫了,你倒是說清楚,皇上這病到底要怎樣才能好?」允禮一把揪起徐太醫的衣領。
瑾翛扯了扯允禮的袖子,允禮無奈的放下,可憐的老人才癱軟似地跪到在地。
「王爺饒命,老臣與太醫院的其他太醫都討論過了,可是皇上現在這病,雖然分開了不難治療,可是這冷和熱糾結在一起,臣等不敢妄自用藥,因為一個不慎,皇上,皇上可能……」徐太醫哆哆嗦嗦,允禮從來就沒有在宮人面前發過火,今日他發起火來,倒真的把這些臣子們嚇壞了。
「哼,不敢用藥!」允禮厭惡地瞪了徐太醫一眼,「不用藥如何會好,難道你們真想讓皇上拖出個好歹來。」
已經失去了那麼多的親人,允禮的心真的動容了,在听到胤禛可能救不了的事實之後,他震撼了,那份一直被壓制的兄弟之情,便突然滿漲起來,是的,他不想否認,因為瑾翛的關系,他一直是把胤禛當成一個長輩,而不是兄長,他潛意識的不希望是胤禛的弟弟,所以,他寧願自己是一個臣子,于是,把「兄弟」深埋了。
「可是,冒冒然用藥的話……」
「誰讓你們冒冒然用藥,你們馬上去給我商量對策,找出可以兼治這兩種病的藥,明天午時之前,如果還沒有結果,就別怪本王不客氣!」
允禮難得端出王爺的架子,可是為什麼,看起來那麼的心疼。
「是,臣等,馬上去研討。」徐太醫帶著太醫院的人急急地退下去了。
「王爺,您也歇息一下吧!」照顧了胤禛四天了,兩個人基本都沒有合眼,不只他們兩個,恐怕圓明園內稍微對皇上有點心的人都沒有合眼。
胤禛一直是清醒的,只是身體虛弱得難以起身,他總是斷斷續續地說著話,似乎怕現在不說,以後會沒有機會的。
「你去睡一下吧。」允禮心疼地看著瑾翛的黑眼圈,「四哥現在睡著不打緊,他醒了我再叫你啊。」
「哪有這種事,伺候好我的主子才是我們做奴婢的本份啊!」難得瑾翛還有力氣說如此輕快的話。
「弘歷回來了沒有?」允禮轉過身問站在床頭呆呆看著皇上的弘晝。
「四哥哥說,皇阿瑪交代了,十三叔那邊要他看著,他不敢違背皇阿瑪的命令,希望我代他好生地照看皇阿瑪。」弘晝有點傷神,他從來沒有看過胤禛這個樣子,在他的心里,他的阿瑪一直是意氣風發的那個男人,高大得足以頂起他們頭上一片天的偉岸男子,如今,他像一個老人般,就這樣蜷縮在命運的角落,心里的感覺,真的很難形容。
「弘歷這孩子……」瑾翛嘆嘆氣,「弘晝,我陪你去看看你額娘吧,她昨日在這兒哭昏過去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她。」
「我額娘……」那個不爭也不吵的女人,其實,很愛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