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羨興致勃勃地觀賞著沿途的美景,嘴里不斷哼唱著輕快的小調。
「隱姑娘。」同車的男子有點頭痛地看著眼前的女子,輕輕地叫出一聲。
「啊?什麼?夏哥哥有什麼事情?」隱羨的思緒被男子小心翼翼的叫聲召了回來。
「那個,夏某想問一下,姑娘究竟想去哪里?」夏幸彥雖然感激眼前的救命恩人,但也沒有見過這麼不客氣的救命恩人,是,爹爹是說過滴水之恩應涌泉相報,他也不是嫌棄隱羨,只是,他讀的是聖賢書,現在跟隱羨同搭一輛馬車,還相處了這麼些時日,總覺得不妥,起碼對姑娘的名聲不妥。
「啊?不是說過了嘛,要跟你一起去京城啊!」隱羨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繼續觀賞窗外的美景。
「不是,夏某的意思是,隱姑娘你確定要一直跟夏某搭乘同一輛馬車上京?」
隱羨總算是有點听出夏幸彥的意思了,「怎麼,你現在是嫌棄我了是不是?」
早知道這個男人那麼小氣,就不救他了,雖然只是舉手之勞,但是怎麼也算個救命恩人吧,雖然說她只是救了一點點,攀了人家的功勞,但是那最後那個壞蛋也是被她打跑的啊,而且為了「保護」夏幸彥的安全,她還自告奮勇做護「草」使者,搭了趟順風車,可這還不到一天的,這家伙就開始唧唧歪歪了!
「姑娘別誤會,夏某怎麼會是這等意思的,夏某是覺得,你一姑娘家,跟夏某孤男寡女的,一起呆上數月,傳出去對姑娘的名聲不好!」夏幸彥急忙解釋。
「我說你們讀書人怎麼這麼迂腐啊,咱江湖兒女才不計較這些,而且你沒有看我現在是男裝打扮麼,連趕車的都看不出來我是女的,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呀!」
「可是,可是還有天知地知啊,萬一將來真的給人知道了……」
「誒,我說你煩不煩啊!迂腐!姑娘我是江湖中人,我們江湖中人講的的仁義,你看你一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的,這一路上啊,也不知道會出多少像那天那樣的歹人,你那天運氣好,遇上我,但是往後呢,一個不小心就被人當大肥羊宰掉了,有我隱女俠在你身邊啊,你的安全多有保障?」
「可是……」可是那天打跑歹人的明明就不是你,當然,夏幸彥才不敢把這話講出來,他可知道眼前女子是屬于凶悍一型,他那些姐姐妹妹的,看到男人都要臉紅上大半天,就連他,沒成親之前想到男女之事都要尷尬上好一陣,娶了媳婦之後才稍微有點好轉,但是這個叫隱羨的女孩兒,完全就是不同的類型,大大咧咧的,性格跟個男孩兒似的,雖然長了一張很精致的面孔,但實在,吃不消啊,想到這里夏幸彥偷偷瞥了一眼隱羨,突然臉上就飛起兩朵紅雲,食色性也,哎,可惜了一個大美人啊!
「你臉紅個什麼勁呀?」隱羨見夏幸彥突然沉默,轉過頭卻發現他自己不知道在臉紅個什麼,「喂,我可奉勸你別瞎想哦,不然,我的拳頭可是不認人的!」
其實對男女之事,在隱羨第一次來月事的時候她老娘就開始對她進行了一系列的培訓,當然也夾雜了許多隱羨听不懂但是大致知道老娘想表達什麼的話,比如,戴羚常常說,要樹立青少年對性知識正確的認知,要科學教導孩子進入一種角色的轉換,要積極帶領孩子探索未知的領域來遏制過多的好奇心等等,每次講到這些東西的時候,隱羨總能從不遠的背後看到她老爹隱喧拼命地搖頭,其實隱羨很羨慕她自己的爹娘,听她幾個師父說,爹娘是經過千辛萬苦才走到一起的,若不是彼此心里存在著愛與希望,也許根本就不會有今日的海角客棧也不會有今日的隱諾和隱羨,可是師父們卻從來不會告訴他們以前的戴羚和隱喧是什麼樣子,做過什麼事情,但是隱羨清楚的知道,在她的父母的身上,總是能洋溢出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而同樣的,她也期望,自己能得到類似的幸福。
其實她過了十五歲尚沒有出嫁的原因,除了人家不敢要之外,更加確切的應該說是戴羚不同意他們成親,她給他們兄妹倆下了個規定,一定得超過十八歲才能夠考慮成親的事情,而每每問到原因,戴羚總是一臉高深莫測故作神秘,好在對江湖的向往遠遠比對情愛的向往多,所以他們兄妹二人也沒有過多地去疑問和探究。
突然間隱羨的腦袋里閃過一個面孔,那個略帶輕蔑的笑,讓隱羨狠狠地皺了一下眉頭。
什麼人嘛,救個人還要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去!
「三哥哥,你等等嘛!」白色駿馬上,一白衣少年拼命地揮動著手中的馬鞭,急急追趕著前方的男子。
「快點,再不快點兒,咱哥倆今夜可得以天為蓋,以地為席了!」
「三哥哥,我實在不明白,干嘛不等著大隊人馬一同回京,非要自個兒先走。」
「傻小子,他們在路上鐵定得耗上一段日子,咱們先走,不就可以趁機再外頭玩一玩?」
「可是三姐姐鐵定會知道我們偷偷溜出來然後又沒有跟著色布騰巴勒珠爾他們一同回去,到時候我們就得受罰了!」
「傻瓜,你真的以為阿瑪不知道我們溜出來干嘛嗎?色布騰巴勒珠爾那天跟我說,阿瑪在他們離開前特地叮囑了他,對我們倆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出事就可以了。」
「真的嗎?」白衣少年還是一臉的懷疑。
「哥哥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放心吧,好好玩,有什麼事情啊,哥哥幫你頂著,就算阿瑪怪罪下來,頂多哥哥幫你挨板子咯。」
「才不要呢,你替我挨板子額娘到時候又要掉眼淚了,她寧願板子是打在我身上!」
「臭小子不許胡說,額娘舍不得我挨打更舍不得你挨打,快點,看到了沒有,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前頭應該就有城鎮了!」
夜幕降臨,無邊的黑色籠罩住原野的萬籟,蒼穹中劃過一道光亮,尾巴上瓖嵌著塵世的笑靨,漸漸安靜的地面上,傳來風兒帶過一陣一陣的低泣,遠遠的,一黑一白兩個身影,走出了無邊的夜色,但是仿若又進入了另一個無邊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