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似有烈火在燃燒,可身子卻似沉入冰窖,忽冷忽熱,冰火兩重天的煎熬讓輕雲不由的蹙眉申吟,也不知過了多久,心頭的那把火「噌」的直竄咽喉,輕雲「嚶」的一聲,從迷離中醒轉過來,噴出一口鮮血。
費力的睜開眼,紫金嵌玉如意鉤束著月白的羅帳,輕雲緩緩舒了一口氣,終于回來了。
「你覺得怎樣?」耶律翼風拿了絹帕輕輕拭去她唇邊的血跡,關切道。
輕雲這才發現自己正倚在他懷中,抬眼迎上那一抹藍,深沉而憂郁的藍,像個旋渦,心就這樣被牽扯著,感動著,他是真的擔心她……再看他額上布滿汗珠,順著肌膚的紋理匯聚在眉梢、鼻尖滴下,輕雲伸出手,抹去那些汗滴,柔聲道︰「怎麼出這麼多汗呢?也不快擦擦,當心著涼了。」
他沒有向以往那樣露出溫柔的笑,嘴唇微抿著,藍眸微微一閃,快的來不及體會那是怎樣的情緒,輕雲的手一頓,他還在生她的氣嗎?他在怪她給他惹麻煩了嗎?
耶律翼風起身,讓輕雲躺下,語氣平淡無奇︰「看來她們把你傷的挺嚴重的。」
輕雲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到處淤青烏紫,有些地方還有細小的血孔,估計是被簪子什麼扎的,背上的傷她看不見,想必也是不輕的……搖搖頭,輕道︰「其實這些傷都不算什麼,過幾日便好了,我想……最嚴重的是在胸口。」
耶律翼風神色凝重,剛才運氣給她療傷的時候,就發現她的氣血不順,蕭望說,可能是某個穴位被擊中了,可是,這很奇怪,依雁兒她們的氣力,就算對著穴位下狠手也不至于封了輕雲的穴道,難道……
「解開你的胸衣。」耶律翼風語氣生硬道。
輕雲愕然,睜大了眼楮看著他,心怦怦亂跳。
「我要看看你胸口的傷。」耶律翼風解釋道,他現在可沒這個心情想別的事情。
雖然她們之間早已坦誠相見,可是大白天的讓她寬衣解帶……輕雲咬著唇,抓著衣襟猶豫著。
耶律翼風不耐煩了,親自動手,趁輕雲沒來及反應就已經解開了她的衣裳。輕雲弱弱的驚呼,臉上瞬間布滿紅雲,側過臉去,不敢看他的眼。
看著豐盈上那一點嫣紅點綴在如雪般白皙的肌膚上,耶律翼風只覺得渾身的血液迅速沸騰,如此快速的反應,讓他有些懊惱,明明是在生她的氣,可身體卻毫不猶豫的背叛了他,在她面前,他的心里的防線只有崩潰、崩潰再崩潰……額上的汗更多了,如雨。
手指按著穴位一路向下,天突、璇璣、華蓋、紫宮、玉堂、羶中……
「啊……」輕雲蹙眉呼痛。
是這里了,肌膚上毫發無傷,可是實實的封住了穴位,耶律翼風緊皺著雙眉,心里越發沉重,原是燥熱的汗,此刻皆化作深冷的寒意,神情微凜,問道︰「你知道是誰擊中了你的胸口嗎?」
輕雲看著他有些怪異的表情,試探著輕聲道︰「如果我說……我知道是誰,你會信我嗎?」
兩人就這樣互相凝視,想要看進彼此的心里去。沉默半晌,耶律翼風冷冷道︰「你還是別說了。」
輕雲心一涼,今天在場的人,除了她和酈姬,其余人等都已被逐出府去,再說她們毫無意義,他心里清楚,她要說的一定是酈姬,他是信也好疑也罷,他終究還是要護著酈姬……
看她黯然疲憊的閉上了眼,原本還有要責問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適才,蕭望月兌口就喊出她的名字,她和蕭望之間決不可能如她說的這麼簡單,她又在欺騙他……拳頭握緊又放開,來來回回,終于還是松了手,她已經遍體鱗傷,這些傷怎麼說也是因他而起的,就算要懲罰她,也要等她好些了再說。現在他必須去求證一件事,一件至關重要的事。
「你好好休息,我讓蕭望配些化淤的藥酒來,以後沒有我的同意,你最好還是乖乖的呆在這里。」如果說前面的話還有幾分關切
,那後半句話就完全是命令的口氣了。
輕雲听著心灰意懶,漠然道︰「多謝大王關懷……」
南院大王的書房里,釋哲笑道︰「女人多就是麻煩,我以後絕對不要這麼多妻妾,我喜歡的,一個就夠了。」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嬌小的身影。
蕭望眉頭緊皺著不語,心思都轉在了輕雲身上,也是他把事情想的太過簡單了,一個女子要藏身軍營談何容易,大王還是發現了她,現在,她應該是大王的女人了……
「唉!蕭望,你認識那個女子?」釋哲詭異的笑道。
「誰?」蕭望回過神來。
「你飛身上前救下的那位啊!」釋哲笑道。
蕭望眉毛一挑,漫不經心道︰「她啊!,她就是被你一拳打個半死的漢奴。」
「啊!」釋哲張大嘴巴,目瞪口呆。
耶律翼風背著手走了進來,神情嚴肅。蕭望和釋哲見了不免心里打鼓,大王今天的心情可不太好啊!
「蕭望,釋哲見過大王。」兩人行禮道。
「免了……」耶律翼風上位坐下,看他們兩風塵僕僕,問道︰「今兒個剛到的嗎?」
釋哲上前回話,笑呵呵道︰「是的,大王,這趟的事情辦的很順利,我們很快就控制了局面,逼的韓佑德出逃,加上蕭望妙手回春,我父王的病大有起色,乙室部的危機已經暫時解除,現在沒我什麼事了,蕭望說要回來,我就馬上跟著回來了。」
耶律翼風的臉色有所緩和,微笑道︰「你父王身體剛好些,你應該在你父王身邊多分擔些才是,將來你是要繼承王位的。」
釋哲模了模腦門,憨憨一笑道︰「我父王說,跟著大王才有出息呢!再說,大王這邊很快就要有動作了,我回來好歹能派上點用場。」
耶律翼風心笑,恐怕還有別的理由吧,比如……月華。也不道破他,正色道︰「你回來也好,我這也正需要人手,叫蕭荇安排一下,你和蕭望暫時就在府里住下。」
「謝大王。」兩人齊聲謝道。
「那韓佑德現在逃往何處?可有消息?」耶律翼風問道。
蕭望擔心道︰「根據羅咄的眼線回報,韓佑德可能已經逃往遙輦部,遙輦部表面上順從皇上,暗地里只怕也有些見不得人的陰謀,再說韓佑德出逃時帶走了三萬人馬,倘若他們勾結在一塊……」
耶律翼風起身,眉頭深鎖踱了兩個來回,冷冷道︰「只要抓住他們不軌的確切證據,就不怕滅不了他們,不過遙輦部的耶律基也是個老狐狸,沒有十分的把握,他那狐狸尾巴就不肯露出來,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
蕭望和釋哲皆滿懷期待的看著他。
「引蛇出洞。」耶律翼風目光微閃,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他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蕭望晃然,釋哲還是沒有明白,可也不好意思再問,總之大王說怎麼做他就怎麼做。
「對了,蕭望,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可不可能在湊巧的情況下封住一個人穴位,而且外面看不出痕跡?」耶律翼風問道。
「按理說不可能,若是沒有武功之人湊巧踫上了,皮膚上肯定有跡可尋,大王確定沒有任何痕跡嗎?」蕭望篤定的答道。
耶律翼風搖搖頭,怔然道︰「沒事了,就問問而已。」心里卻後怕的很,輕雲險些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