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雲迷迷糊糊醒來,睜開眼定定的看了好一會兒,視線才逐漸清晰起來。四壁皆是光滑的巨石,離她不遠處一方石桌上點著一星燭火,泛著微弱的光亮,桌上還放置了一把水壺,一個粗瓷茶杯,除此之外再看不到有其他的物件……這是哪?不是「掬水苑」更不是「吟風閣」,倒像一間囚室……
囚室……輕雲猛的驚坐起來,帶動一陣「嘩啦啦」的聲響,在這空曠的石室里久久回蕩。
輕雲低頭一看,天哪!她的腰上被一條一寸寬的鐵環環住,上鎖處又栓了一條銀色的鎖鏈,鎖鏈的另一端就固定在身下的石床上。
輕雲大恐,這是怎麼回事?是誰鎖住她?為什麼要鎖她?
她記得之前她還在和翼風說話來著,等等……翼風說什麼心上人,什麼面具……他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她正要問他是什麼意思,只覺得胸口一疼便什麼也不知道了……難道是翼風將她關在這里?不對,這里面一定有誤會,她要找他問個清楚,即便他要給她定罪,也總該讓她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啊……
輕雲開始大聲的呼喊︰「來人吶!放我出去,我要見翼風,我要見他……」
石室的大門訇然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昏暗的光影里。是翼風,輕雲激動的想要奔上前去,卻被腰間的鏈子扯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他一言不發,望著匍匐在地上掙扎的她,看她一次次站起,拼命的想要靠近他,又一次次的摔倒。她喊著他的名字,帶著淚呼喊著……可他依然無動于衷的站著,他的心真的是冷了,冷到不再有心痛。他在想,這樣的懲罰,對于一個背叛者是否太過仁慈了。
「翼風,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這?為什麼要鎖我?你把我放開,你說過你愛我,不會再傷害我……」輕雲有些絕望的哭喊著,這樣的翼風,陌生的可怕,冰冷的可怕。
他的傲然的看著她,眼里是冷漠,是疏離,自語似的說道︰「是的,我曾經愛過一個女人,她有水的溫柔,雲的飄逸,風的靈動,她比芙蓉更美,比荷花更嬌,比梅花更傲……我深深的愛著她,發誓要用生命來愛護她……」
他的眼神突然變的凌厲,慢慢的走向她,一把掐住她的咽喉,無比憎惡道︰「可是,這樣的美好的她卻不見了,是你……是你讓她消失的無影無蹤,是你扼殺了她……」
他用粗糙的指月復摩挲著她滿是淚水的面頰,沙啞著聲音嘆息似的呢喃著︰「好美的一張臉,好丑陋的一個靈魂……」
她痛楚的啾著他,淚水一滴一滴跌落在他的手上︰「不……翼風,你怎可以用這樣不堪的話來指責我?為什麼會這樣?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咬牙切齒道︰「你還要繼續跟我裝嗎?你嫌我說的不堪,那你和蕭望偷情的時候有沒想過我的不堪?你這個無恥的下賤女人!」耶律翼風狠狠的推開她,他怕他控制不住真的會掐死她,他不能讓她這樣便宜的死去,她加注在他身上的痛,他要她十倍,百倍,千倍的償還……
輕雲重重的撞倒在石床上,腰間傳來一陣劇痛,痛的她幾乎暈厥過去,腦子里更是如同炸響了無數個驚雷,轟然一片。偷情……她和蕭望?他竟然誤會她和蕭望?
輕雲來不及思索,急急辯解道︰「我沒有,我和蕭望之間清清白白,何來偷情一說?一定是你誤會了……或者是有人惡意散布謠言,翼風,你信我,我是清白的……」
他真的要佩服她的無恥了,眾口一詞,加上他親眼所見,任她百般抵賴也無用了,冷冷道︰「你不用再狡辯了,證據確鑿,我不會再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句話,從今以後你就呆在這,這輩子你休想再走出這扇門,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場。」他憤怒的一揮衣袖便要離去。
輕雲不顧身上的疼痛,跌滾下來,撲倒在地,緊緊攥住他的衣袖,哭求道︰「不,翼風,你不要走……你听我說好不好?我愛你,我只愛你,你愛我有多少,我就愛你有幾分,我沒有愛過別人,只愛你,從第一次見到你就愛上了你……翼風……求你別走……」
看著她梨花帶雨的臉,听著她所謂的真情告白,他的心里說不出的嫌惡,這翻話,若在以前听了,他定要欣喜的發狂,可現在說來……好假,她愛他?她既然用這樣的方式來愛他,那他也只能用同樣的方式來回報她的「愛」。
「你的話,很好听,可惜我不信了。」他愴然道。
「你要怎樣才肯信我?你要我以死銘志嗎?」輕雲淒淒的問道。
他茫然的看著前方,緩緩抽出腰間別著的短刀。
刀鋒泛出清冷的寒氣,輕雲止住哭泣,看一眼那鋒芒,毅然昂起頭,慢慢閉上眼楮,如果死可亡可以證明她的清白,她願意……
她的坦然赴死,讓他震動,也許……也許她真的是清白的,這樣的念頭只在剎那間便被否定了。她就是吃定了他,知道他不舍得下手,對,一定是這樣,她是個狡猾的商人,不能再讓她牽著鼻子走。他冷哼道︰「想死,沒那麼容易,如果你死了,你的心上
人也得死……」說罷,提刀用力一揮。
「嗤……」的一聲。輕雲跌在地上,半截衣袖依然緊緊的攥在手里,緊的關節發白,不住的顫抖。她的臉貼在冰涼的地上,听著他離去的腳步,淚默默的流淌……他割斷了袖袍,那樣決然的一揮,就割斷了對她的情意,絕情如斯,不留一點余地。翼風,這樣結束,我好不甘啊……
大門轟然關上,又是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