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大王把蕭望和釋哲都關起來了?」慕紗詫異道。
「是真的,大家都跪下來求大王,可大王還是把他們給關起來了。」秦嬤嬤道。
「會不會是在演‘苦肉計’呢?」慕紗不確信道。
秦嬤嬤思索再三,搖頭道︰「不像,據線報,大王今兒個還對蕭望暗下毒手了,要不是那個莫言身手快,蕭望估計就……」秦嬤嬤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哦?看來大王還真的是對蕭望懷恨在心了。」慕紗神情一寬,嘴角露出笑意,慢悠悠道︰「真沒想到,這男人若是嫉恨起來,比女人還可怕三分,咱們這步棋算是走對了。」
「是,現在大王的那些個手下都對大王怨恨在心,特別是蕭大總管,蕭望可是他的親弟弟。」秦嬤嬤皮笑肉不笑道。
「好,太好了,大王被輕雲的事折騰的昏了頭,我看,他現在斷不會有心思來管咱們的事了,秦嬤嬤,你呆會兒給那邊傳個信去,就說一切順利。」慕紗喜不自勝,終于可以向父王交差了。
秦嬤嬤沖了杯茉莉花茶奉上,笑容滿面道︰「這是去年的茉莉花,再有幾日,今年的茉莉花就要開了,又能喝上新茶了。」
慕紗淺淺嘗了一口,笑道︰「听說皇後最愛喝這茉莉花茶,而且只喝蘇州產的茉莉花茶,再有一月新茶就有了,可惜……她是再也喝不到了。」
輕雲模索著石床上的刻痕,今天已經劃到第二十八橫了,過了今天就是整整十天了。
不知為何,今天的心情特別的煩躁,有種說不出來的焦慮不安,右眼也一直在跳,跳的她心驚膽顫。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是誰的災?是她還是與她相關的人?
輕雲不禁撫上胸前的玉佩,涼涼的,像一塊化不開的堅冰抵在心頭,把她的心兒也涼透。自那日他鄭重的將玉佩交給她,她便一直帶著,因為這是他的心啊!可如今,玉佩還在,心卻是冷的了……
還記得那個細雨紛飛的春日,你將我攏在傘下,憐惜著︰只要我在一時,便為你遮一時,可好!我望著你,那張濕漉漉的臉龐是春日里最明媚的陽,那樣溫柔而執著的穿透我心中的迷茫……翼風,你可知道,只為這一句,我放下我的堅持,我的驕傲,我的尊嚴,硬生生拔去所有的刺,為你,甘願變做一只沒有刺的刺蝟……翼風,你可知道我有多痛?渾身上下都是洞。而你,卻不要這個遍體鱗傷的我了,你將我遺棄在這,任我痛,任我絕望……
我只知道一年有四季,冬去春還在,花落仍會開,卻不知你我的情走過春日便是寒冬,再也走不出冰封的世界……翼風,我是該恨你的絕情還是該怨自己的多情,恨你的心太冷、太狠還是該笑自己太痴、太傻……
「吱呀!「牢門被打開,輕雲忙拭去眼角的淚。
牢婆面無表情的將熱騰騰的飯食放在了石桌上,撤下晨間送來的,幾乎未動過的早點。
輕雲依然含笑輕道︰「謝謝!」每次牢婆送東西來,輕雲總會說聲「謝謝」,雖然牢婆從不理會她,但是在這冰冷的地牢里,她是她唯一的說話對象。
牢婆佝僂著背轉身離開。
輕雲不由的哀聲輕嘆,又走了,這里又將是一片死寂,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盡頭?
「沒事干,可以數數牆上的石塊,左八下五。」牢婆沙啞晦澀的聲音在這森冷的地牢突然響起,如同地獄傳來的聲音。
輕雲一怔,月兌口道︰「婆婆,你在跟我說話嗎?」
牢婆沒有片刻停留,出了地牢,隨手將牢門重重關上。出了地牢,那雙渾濁的眼里多了一層迷霧,唉!一顆浮躁的心就像一條作繭自縛的蠶,捆綁了自己也隔絕了別人。大王,希望你不要怪我,我老婆子雖然眼神不好,可我還是看的出來,你愛她,既然你沒有勇氣去解開這個結,我就幫你一把,有些東西,只有等你失去後才會明白那有多珍貴……姑娘,你
也別叫我失望啊……
輕雲對著厚重的牢門怔怔出神,婆婆好奇怪,什麼左八下五……難道是在暗示我什麼嗎?數數牆上的石塊……腦子里閃過一道靈光,真的是這樣麼?希望像被春風吹拂的青草,蓬勃滋長,身體里快凝固的血液也似乎要沸騰了。
輕雲倏然起身,沿著門的左邊一塊一塊的數過去,停留在第八塊石磚上,又從上往下數了五塊……不對,那麼高不可能啊!思索片刻又從下往上數了五塊。
輕雲的眼定格在那塊光滑如鏡的石磚上,用手輕輕撫摩著,會是這嗎?忐忑著,緩緩使勁,那磚塊如同被人抽走一般凹了進去。只听的身後「轟」的一聲,那石床的一側竟然露出一個幽黑的洞口。
輕雲取過石桌上的燭火,探身進入洞內。只見有長長的石階不知通向何處,拾級而下,約莫走了一柱香的時間,轉為一條平道,只是得貓著腰前行。腳上逐漸有涼意,潮潮的,原是繡鞋濕透了,想必已經深入地底。再走著,地勢漸高,都是緩緩的上坡。輕雲走的兩腿發軟,這些日子來都沒好好進食,不動也不覺得怎樣,這一走才感到整個人都虛空了。終于看見前面有些許光亮,輕雲精神一震,出口到了……
撥開洞口的雜草,輕雲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山腳下,四下空曠無人,只有鳥兒在林間歡叫,抬起頭來,絢爛如錦的陽光刺的眼楮微痛。有多久沒見到陽光了,輕雲閉目深呼吸,多麼清新的空氣,混合著野草的清香,花的芬芳……好香,好美!
真的出來了,自由了,讓那些曾經甜蜜過,痛苦過,幸福的,不堪的過去都留在地牢里吧!一切重新開始……現在首先得找個人家問問,這到底是哪里?還要想辦法打听大哥和蕭望他們的消息才是。步子才要邁開,輕雲又猶豫了,翼風知不知地牢里還有這樣一條密道呢?婆婆為什麼要告訴她?她就這樣走了,婆婆怎麼交差?翼風會為難婆婆嗎?
不,不能這樣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