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還在批閱公文嗎?」莫言小聲問蕭荇。
蕭荇撇著嘴點了點頭,無奈道︰「沒辦法,叛亂剛平息,要安撫的,要懲戒的,要上的,要下的……事情多的不得了,皇上還把北院的爛攤子也交給大王處理,真是有得忙了,看來,今夜大王又要熬通宵了。」
「哦!那我可不可以進去見見大王?一會兒就好。」莫言笑嘻嘻道。
蕭荇為難的搖了搖頭︰「大王有命,誰也不得進去打擾,大王若不召喚,連我也不能進去的,更別提你了。」
「可是,我真的有要緊的事。」莫言急了。今天收到蕭望通過「飛鷹堂」天津分會傳來的信,她知道蕭望的脾氣,但凡自己可以解決的事情,他是斷不會求助與她,可現在……其實她也沒有把握是否幫上這個忙。自從那場變故後,大王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變的讓人無法再靠近,整日除了公事還是公事,絕口不提輕雲,旁人也不敢提,上次釋哲試探著提了一下,馬上就被大王逐出府,到現在也進不了南院府的大門。輕雲這個名字已成南院府的禁忌。
「什麼事?」蕭荇關心道。
莫言取出蕭望的信遞給他,這事也無須瞞他。
「趙三爺扣住了輕雲?趙三爺?莫非就是……就是那個……」蕭荇奇道。
莫言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趙三爺就是大宋太子趙恆。
「那他扣住輕雲做什麼?當人質?做籌碼?」蕭荇很是困惑。
「那倒未必,哼!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莫言憤憤。
呃……怎麼把男人都扯上了?他也是男人吶!好男人……蕭荇無語,繼續看。
「什麼?輕雲有了身……」蕭荇驚呼起來。
莫言急的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兩人屏息靜听,確定沒有驚擾到大王才松了一口氣。
「你小聲點。」莫言壓低了聲音警告道。
「你要把這封信拿給大王看?」蕭荇也壓低了聲音。
「那還怎樣?我必須讓大王知道這件事。」莫言堅決道。就算大王發怒她也要說,大不了也被逐出府去。
「蕭總管,大王的點心送來了。」一個丫鬟提了食盒稟報。
蕭荇眉毛一蹙,計上心來,慢聲道︰「今天送的是什麼?打開我瞧瞧。」
「是。」丫鬟連忙打開食盒讓蕭荇檢查。
蕭荇裝模做樣看了看,乘機把那封信塞在了酒壺下,大王別的不一定會要,但這酒是一定會喝的。
「嗯!很好,快送進去吧!盒子別打開,大王要用的時候自己會取,早開了涼了就不好了。」蕭荇蓋上盒子吩咐道。
莫言還是有些不放心︰「這樣能行嗎?」
蕭荇嘿嘿笑道︰「有些事情旁人說不得,一說反而壞事,就讓大王自己去看,他若看過後還是無動于衷,我們再說什麼也是無用。」
「那好,我做兩手準備,如果大王不管,我親自去趟天津城。」莫言道。
蕭荇高深一笑︰「你放心吧……」
每天夜晚耶律翼風總是抱一大疊公文坐在書房里。希望一直這樣忙碌著就可以忘記許多他應該忘記的人和事,忘記了就不會再有煩惱,不會再感到痛苦。可是那些字里行間偏偏都是那張熟悉的臉,時而梨花帶雨讓他心痛,時而冷若冰霜叫他迷茫,時而又是嬌柔媚笑令他深深陶醉……他的情緒就這樣被她左右。
她走了快有一個月了吧!她應該很快就可以回到她朝思暮想的故鄉。六月,她說,是荷花盛開的季節,她又可以泛舟西湖,留戀荷間
了。到時會是誰陪著她?蕭望?亦或是某一位翩翩公子……那時,她是否還會想起一樹梨花雨的溫柔?
耶律翼風「啪」的合上公文,揉了揉酸澀的眼,用力甩了甩頭,想要把那個身影從腦海里甩出去,終究是徒勞。翼風自嘲的笑了笑︰刻在了心里的影子又怎能甩的掉?除非心也沒了……
起身,離開黃梨木大書案,坐到了小圓桌前,還是喝點酒吧!
酒是最好的東西了,高興的時候需要它,傷心的時候就更需要它。有道是︰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殊不知只有在那醉意朦朧的片刻,才能卸下所有的偽裝,將那滿月復的愁情釋放,痴也好,狂也罷,拼今生,對花對酒,為伊落淚。
耶律翼風拎起酒壺就看見一張紙,心中納悶︰這是什麼?拾來一看,頓時如遭雷擊。
上面寫著︰天津城遇趙三爺,輕雲被困,另,輕雲已有一個多月身孕,請速告知風,兩條性命皆系與他手。
是蕭望的手跡。雲兒懷孕了?一個多月,那應該是在地牢里的時候。天……他真該死,他趕走了她,竟沒想到她會有了身孕。她原本就身子弱,懷著身孕還長途跋涉,她如何受得了?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雖然他人前不肯承認,但心里早就後悔的要命,他有什麼資格去責怪雲兒?憑什麼要求雲兒逆來順受、以冤報德?沒能保護好雲兒,讓她險些喪命是他的錯;沒能救下酈姬是他的錯,如果他肯信酈姬多一分,酈姬又何至于陷入生死兩難;賜死慕紗更是他的錯,是他設的局眼睜睜的看她往里跳……雲兒,我很混,真的很混……
「蕭荇何在?」耶律翼風大聲吼道。
大王……」蕭荇應聲就到,他早就豎著耳朵等傳喚了。看大王臉色很難看啊!心里不免打鼓。
「這信是莫言送來的嗎?」耶律翼風急急問道。
「信?什麼信?在下……不知道啊!」蕭荇沒模清大王的心思,索性來個裝糊涂。
耶律翼風氣的直瞪眼︰「你還要跟我裝嗎?這信上有‘飛鷹閣’的標記,蕭望若不是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困難,他決不會去找‘飛鷹閣’的,我也不相信你跟這事沒有關系,還不快說。」
「哦!事情是這樣的……」蕭荇故意慢吞吞的。大王越是著急他就越高興,這說明他準備面對了。
耶律翼風差點沒把酒壺砸了過去,怒吼道︰「快說!」
「是這樣的,莫言收到信後來找我,她說,大王您是肯定不會管這事的,她和輕雲也算投緣,不幫這個忙說不過去,所以她準備自己一個人去天津,她說目前擺在眼前的路只有兩條,一是,勸輕雲拿掉孩子,然後帶她逃出趙三爺的掌控,找個地方隱居起來;二是,干脆讓輕雲跟了趙三爺,人家好歹也是大宋的……」蕭荇是加油添醋,氣死人不償命。
「大宋的太子是嗎?呸!就算大宋的天子也不行。早就知道他對雲兒不安好心,敢打雲兒的主意,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煩了。」耶律翼風怒火中燒,這個莫言出的哪門子餿主意,真是添亂。